重案女捕快
作者:苏扬 | 分类: | 字数: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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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帮手
刚过了午时,在城里的一个街角,有一个头小额尖的精瘦汉子,唇上两撇细细的髭须,倚在墙角打盹。似梦似醒间,忽地从斜刺里伸过来一只大手,一把抓起他衣服的前襟,将他整个人提得脚离地有半尺多,怒道:“钻地鼠,你倒还睡得着,可知昨夜你叫来的那个人,她是谁!”
钻地鼠就是此人绰号,叫得久了,快将自己的大名都给忘了,他被人攥住衣领子,气息为之一滞,快要透不过气来,急得双脚乱蹬,直呼道:“沈大哥,是我瞎了狗眼,给你赔个不是,你原谅我这一遭,先放我下来,我再细细地跟你说!”
抓住他的人果然就是才被聂飞练抓住没多久的沈白,哼了一声,确也不想伤他性命,见他求饶,便将他摔在地上。钻地鼠哼哼唧唧地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沈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就算借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意欺骗于你。这件事实有隐情,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无人处,复又蹲下,钻地鼠把帽子压得低低的,说道:“前几天,有一个矮个子、黄脸皮的汉子找到我,说是有一批旧铜器想要运到和州去,打算找点门路。当时我正在忙青州商人的事情,又怕他运铜器是用来铸私钱,几次用话来试探他,可他说得滴水不漏,不像是假的,就想到你就是从和州来的,兴许能有办法,可谁曾想还是着了他的道儿!沈大哥,我钻地鼠敢对天发誓,要知道他是个假货,躲都躲不及,哪里还敢介绍给你呀!”
沈白皱眉细思,突然问道:“慢着!你说的那个青州商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钻地鼠啐了一口,恨恨地道:“这事再也休提,又是我的一桩倒霉事!这人是从青州来的生意人,来的次数多了,倒还规矩,也时常住在这城内。十多天前,他突然找到我,叫我给他弄一张通关文书,从运河北上的,我问他运的是什么,他支支吾吾的,只答应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的酬劳。像这种人,运的都不是什么干净东西,自然不敢明说,我也是一时糊涂,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他。谁知等我好容易办好了文书,他却不见了,我等了几日,还是不见人影,倒让我白贴了不少钱呢!”
沈白问道:“那人生得什么模样,你与他约在哪里交货?”
钻地鼠想了一下,说道:“我和他见面时总在夜里,好像是中等身材,年纪不大,白脸高鼻子,衣裳很讲究,听说做的生意也多是金银细软、高档丝绸什么的。我和他约的地方却是记得清楚,就在城外的曹子震庙,他奶奶的,害我在庙外喝了三天的风,你说我能忘记吗?”
他说起时,还是一脸的不忿,沈白心知钻地鼠的为人,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几分,点了点头,将地点记住了,说道:“既然如此,你我的事,也就罢了。如今我有件事想要托你,你也别问是什么事,先跟我去见一个人。放心,不会让你白忙,自然有你的好处!”
钻地鼠原是不愿意的,可沈白寸步不离地就在身边跟着,却也不得不从。二人来到了一间三层高的酒楼,名叫“太白楼”,自唐以来,酒楼都爱叫“太白楼”,遍地都是。沈白带着钻地鼠径直登上了三楼,在一间清静的包房内,聂飞练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这一次,她换回了女子的装扮,那是一件浅绿色的缎裙,脚下是一双黑绒云头粉色薄靴,竟也亭亭玉立,招呼钻地鼠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茶。沈白则是到窗户边上向下张望了一番,见无异样,便负着手站在钻地鼠身后,显然是怕他搞鬼。
钻地鼠岂能不知,他端起茶杯,回头看了沈白一眼,又把杯子给放下了,对飞练道:“先不急着喝茶,这位姑娘,我钻地鼠虽然不肖,但见过一二面之人,总不会忘记,可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干我们这一行的,说实话,都是有点见不得光的,风险极大,要不是熟人介绍,哪怕是金山堆在眼前,也是断不敢接的,还请原谅则个。”
他说罢,正要起身,沈白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搭,又把他给按了回去,钻地鼠笑道:“我总在地上蹲着,坐这样的椅子不习惯,沈大哥未免也太多心了。”心中暗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连沈白这样的人都心甘情愿地听她使唤。”
聂飞练笑道:“我前几天才见过尊驾的,请你帮忙运一批旧铜器去和州,你是贵人事忙,怎地才过了不多时,就把我给忘了?”
钻地鼠见她说得认真,疑惑不已,将飞练左看右看,忽地想起一个人来,用手指着她道:“难道你就是那个黄脸的汉子?怎、怎么是个女的!”
聂飞练笑笑,算是默认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一是口渴,二来是向钻地鼠表示自己并没有在茶中下毒,说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了,这样说来,你我也算是老熟人了。既如此,长话短说,我想要你帮我找一个人,这苏州城虽大,可要说有谁能在半日之内将人找到,那就非尊驾莫属了。当然,既是叫你帮忙,这跑腿应酬的费用,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她说着,从腰间拈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推到钻地鼠身前。聂飞练只是一个捕快,朝廷给的俸禄只够糊口,假如再洁身自好,到月底可能还得喝几天西北风,这银票银两原是皇甫大娘给她办案时花用的。自宋以来,银票已经开始在市面上出现,用作大额交易之用。钻地鼠依旧还在怀疑聂飞练和上次的那个黄脸汉子是否真是同一个人,小心地拿起银票,对着阳光照了一照。
沈白在他身后笑道:“你小子装什么装,平日里穷得叮当响,身上也没几个铜子儿,还能认得银票?”
钻地鼠确认了一番,老实不客气地贴身收好了,笑道:“沈大哥有所不知,做我们这一行的,天长日久,要练就一种本领,那就是见人的第一眼,就看他身上的穿戴和首饰,要是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只看一眼,就再也忘不掉。这银票么,以前确也见过几次,是用一种特殊的纸张做的,错不了。小姐莫怪,这是掉脑袋的勾当,总要确认一下才放心。”
聂飞练见他有此“本领”,自己并没有找错人,自然也很高兴,说道:“好极,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你请看下这件东西,好好想一想,可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