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于第五仙阶之上，此刻的通冥已然入魔，只剩一股残念尚未被污染，支撑着他的执念行动。

心魔在他魔念的加持下，燃烧的十分旺盛，但心魔隐隐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哈哈哈哈，区区心魔孽障，怎敢挡我通天之途？！”

通冥突然张扬大笑，猛地伸手戳在自己的脸上。

撕啦！

如同撕碎清脆纸张，通冥开始破坏自己的魂体，将自己的整张脸扯下。

心魔的面色骤变，连带着他身后燃烧的紫色烈焰也隐隐有些发黑。

楚歌站开老远，饶有兴趣的看着楼顶上的场景，他虽然看不过不少修仙小说，但此时也不明白通冥这般自残的情形。

“你踏马疯了！！！”

心魔破口大骂，显然是明白通冥的用意——他在剥离自己的记忆！！！

自古魂道研究重生之术的便有两大派系，一系认为魂念当以记忆为重，若无记忆填充，那便是空虚无意的行尸走肉；另一派当以本源为重，只要本源还在，那就是新生的意志仍然属于自己。

前者认为，若不能继承自己的传承、意志、人际关系之类，那所谓的重生复活便毫无意义，复活之后的人不能代替自己，甚至成为自己，而变化做另外一人，与其毫不相干，那这复活后的究竟是不是自己，便很值得深思。

而后者觉得，无论思维如何变化，但人们的精神本源是独一无二的，毕竟只听说过有人重塑肉身，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凭空捏造出与另外一人一模一样的灵魂。

前者研究的复活便是通过灌输自己的记忆，使得记忆重塑意识，形成“意识重生”。

后者就钻研本源，要通过残缺破败的本源上重新生长，变为一份完整的精神本源进行复活，即“涅盘重生”。

这便是思维理解上的区别，而现在，通冥将自己的记忆剥离，只留下他修仙的经验和功法之类，便化作一道纯净魂力，心魔这种东西本身就是由个人经历所衍生而出的孽障，自然也就随着他的记忆被剥离而出。

“渡劫之人以死，仙门——嗯？”

心魔的身躯在半空凝聚，却见仙阶之上的通冥身形一片模糊，化作纯净精神力的他缓缓迈步，踏入第六仙阶之上。

“渡劫之人犹在，劫难依旧！”

只要还没有彻底烟消云散，那便不能算他挑战失败。

这是仙界的规矩，哪怕是祂都不能避免，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继续维持天门的存在。

心魔彻底疯了，口中破口大骂，燃烧着熊熊紫炎的身躯还是冲上去，化作一层屏障护住通冥的意志。

“卧槽，你这是想干啥？！”

楚歌也看出情况不对，急忙大声询问道。

“他要拖我下水！！！”

通天路上不留人，如今通冥虽然还在继续走，但却也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仅凭一道意志走下去显然是必死无疑。

而通冥拿自己做饵，欲钓心魔上钩，心魔也不出所料，一时贪心竟然真的在阴沟里翻了船。

心魔同根同源，它在吞噬通冥所滋生心魔的同时，免不了也受到它的同化，如今通冥彻底摒弃自我，现在是他的心魔占据身躯。

如今就算是心魔想跑，通冥的心魔也不会放纵它就这么离开，二者现在相互纠缠，除非有一方完全占据上风，吞噬另外一方，不然就只能让心魔忍痛割爱，舍弃自己大部分身躯交由通冥的心魔吞噬。

踏！

通冥的精神力两脚踩在第六仙阶之上，周围的场景一变，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九阶第六阶，心劫——问神证心！

先前的过忘如烟乃过去劫，那此时的问神证心便是现在劫。

在那纯净精神体身后，两坨颜色相近的魔焰燃烧，互不相让的激烈碰撞。

却听闻冥冥之中有神圣道音响彻，直冲二魔心海。

“问神证心一问，仙途坎坷，汝等修炼至今，可有悔过之意？”

心劫相连，如果是在过去劫中修改态度的红尘因果，哪怕当时的他们幡然醒悟，于迷惘困顿中寻回真我，身处此间三问也必然会坏其道心。

若是寻常渡劫之人于此，有大道会将其内心的想法和情绪便会无限放大，规则会自行截取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可惜，心魔可不怕问心，张扬怒吼：“有何可悔？！”

禁锢在精神体上的威势向下一压，原本便无瑕无垢的纯净精神力仿佛得到升华，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神韵。

连带着两个心魔也受到波及，惨叫着声势不由弱了几分。

规则没有意识，并未发觉通冥心魔的回答有何不妥，自然而然将之放行。

却听第二问响起：

“问神证心二问，大道感怜，汝等存活至今，可有自证道果？”

现在劫承前启后，一问过往证道心，二问当下证道果，三问未来证道途，此三问一起，便是整个现在劫。

跟着楚歌混的心魔可没工夫应付这些玩意，而通冥所衍生的心魔，维系的执念便是成仙，自然要认真应对，一边抵抗另一只魔的入侵，一边癫狂嘶鸣：“道果？何为道果！吾之存在，便为大道！！！”

一个世界供养出一位仙人，自然不是凭空捏造，哪怕是修仙世界也要讲究能量守恒。

开天门虽然能够引起上界仙气倒灌补充这里的灵气，但其中消耗的天材地宝和机缘传承可就不是简单的仙气倒灌所能弥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些底蕴的亏损便需要由这些成仙之人弥补，此即为大道平衡之法。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过路费，仙人想要飞升就必须留下点什么，不然所在的这方世界便不会放行，会将他强行留在凡间界域。

“呜——”

道果便是成仙之人给予身后世界的反馈，但心魔的道显然不能成为大道，原本应当声传天下的大道钟鸣并未出现，反倒是引起世界悲鸣。

站立于仙门尽头的仙神虚影抬头，却见天穹之上风起云涌，狂暴的阴云汇聚，不由冷笑出声。

“闹吧闹吧！”

反正他们如今在仙界之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损耗此方世界的底蕴，他们越闹，这里的后来人便越难在仙道上有所成就，且无需他亲自动手，他们会飞灰湮灭，他们的名声会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