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怎么了，你跟我姨夫不会真的离婚了吧？”

“嗯嗯，等结婚证下来了，小姨就带你回生产队。”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日子只能咬着牙往下过。

孙水仙脸都吓白了，早知道要回生产队，她还折腾个什么劲。

她抓着王翠花的手，指甲都快嵌到肉里面，都快把小臂抠出血了。

王翠花抽回自己受伤的胳膊，她也不是完全傻，犹犹豫豫地开口：“水仙，你是不愿意跟小姨回去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跟姨夫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分开多不值。”她小姨要是走了，她就没理由留在家属院了，说什么他俩也不能离婚。

“我生不出来孩子，不能耽误他一辈子。”王翠花说着又开始呜呜呜地哭起来。

孙水仙耐着性子劝了一会，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就知道哭，你能把男人哭回来也行啊，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条件，离婚了，你再想找赵东亮那样的比登天还难，别说你了，我都找不到那样的。”

“水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是你小姨夫呀。”王翠花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这个人了，她乖巧的外甥女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而且眼神也很是阴森。

“小姨，你别生气，是我情绪太激动了，我就是太担心你了，关心则乱嘛，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去食堂打饭吃。”

她出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而是到处打听赵东亮在哪。

“小姨夫，小姨她知道错了，你别跟她离婚好不好。”少女应该是哭过来了，眼尾处殷红，眼眶里也快速氤氲一层水雾，小模样可怜得很。

赵东亮站起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跟你小姨已经在办理离婚了，以后你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喊我指导员吧。”

“小姨夫，我求求你，不要跟我小姨离婚好不好，我小姨没了你会死的。”她说完竟然噗通一声跪下来了。

这边的动静不小，其他吃饭的人也纷纷回头。

赵东亮的视线越过人群，给了柳青青一个安心的表情。

哐当一声，白色的搪瓷勺子砸在地上应声而碎。

赵东亮抽空看了身边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装作没看到，专心应付孙水仙。

“你小姨说了，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没有我，人家搞不好能活得更好。”他扭头看了看周景行：“团长，离婚申请给我尽快办。”

“嗯。”

孙水仙在食堂下跪求赵东亮不要离婚的事情，在整个驻地都传遍了，王翠花自然是知道了。

她心疼地摸着外甥女的头：“水仙，你没必要为小姨做到这个份上，我和赵东亮的缘分已经尽了。”

孙水仙表面上点点头，答应跟王翠花一起回生产队，实际上已经开始算计起来。

她下午的时候找人打听过了，从打申请到离婚证批下来那天起，少说也要两个月的时间。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在结婚证下来之前，抓紧时间找到一个军官，作为军属随军。

第二条就是让小姨跟小姨夫破环境重圆，这样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物色对象。

这两条路都挺冒险的，孙水仙决定两手抓。

勾搭周景行的时候，顺带撮合王翠花和赵东亮。

周景行是她一眼看上的男人，也是炮兵团最优秀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想换目标。

而且她觉得只有周景行才能配得上自己，她们就是天生一对。

……

这边孙水仙摩拳擦掌，另外一边，柳青青笑得跟村长家的二傻子一样，靠在抱枕上，手里捧着一本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小人书中间还穿插了不少笑话。

“姐，你怎么了，放屁蹦着牙了？嘴巴合不拢了？”柳世通一开口就很欠揍，咔嚓一口，把手里的苹果咬掉一大半。

“滚，下次进我房间之前要敲门，要是记不住的话，我剁了你的耳朵当下酒菜。”

柳世通瘪瘪嘴，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坐：“姐，你作为一个女人，不能总是凶巴巴的，这样找不到婆家的，再好的姻缘都被你吓没了。”

“哼，你管好自己吧，用不着操心我的事。”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想把柳世通赶出去，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接着看书。

“姐，真不是我说你，你过了生日都22了，人家女孩子到了你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柳青青蹙眉，没想到自己都在七十年代了，还能遇到催婚这种封建糟粕。

“什么时候是该结婚的年纪？”

柳世通认真地想了想：“最好是十八九，十七也行。”

“那什么时候是该死的年纪？”

“这个倒是没听说，人不是越长寿越好吗，古代的皇帝哪个不想长生不老。”柳世通挠挠头一脸迷茫。

“没有该死的年龄，也没有该结婚的年龄，只有该结婚的感情。”

“姐，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感情该结婚？”

柳青青猛地坐起来，把小人书放在手边，柳眉紧蹙：“有事你就直接说好了，咱们兄妹之间不用整虚头巴脑的那一套。”

“陆哲远喜欢你，让我来探探你的口风。”柳世通索性也不绕弯子了。

“我不喜欢他，不用探了。”她回答得毫不拖泥带水，“还有，以后也不让他给我送画册了。”

柳青青打算等立秋之后做服装生意，所以陆哲远经常给她送画册，她想着可能就是这一来二去的，产生了感情的羁绊。

可她看陆哲远跟看柳世通一样，都是当弟弟来看的。

“姐，你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当不成恋人还可以当朋友呀，再说了我觉得陆哲远那个人跟咱们处得也不错，知根知底，先了解一下子也是好的。”

“你收了人家的多少好处。”

柳世通心虚地看了看窗户，没说话。

“说，否则别怪我大义灭亲。”

“一辆摩托车。”

柳青青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差点被这个不争气的弟弟气死，拧着她的耳朵转了好几圈：“我就值一辆摩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