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钧伸手一指脚下腐烂的沼泽淤泥：“若仙界没有崩溃的话，仙人自然不会死。”

“可仙界已经崩溃了，而这里显然也不是仙界，这点你应该无法否认。”

宝剑确实无法否认：“这里确实与仙界不同，因为我察觉不到任何一丝长生物质。”

“若真如此！”它不想相信这一切，“难道我的主人也……”

它的语气激烈了一些：“你说仙人死后会转世为仙体，那他们可还有以前的记忆？”

李纯钧也不欺骗对方，将仙体转世后的修行之路给说了。

当听到仙体修炼需要斩断因果时，宝剑复又沉默了许久。

李纯钧虽然不懂仙器与其主人的关系，但料想面前这把宝剑，肯定很喜欢其主人。

心念及此；

他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等？”

这话很是突兀；

宝剑下意识问道：“等什么？”

李纯钧再次抬头望天：“等你的主人来找你，对吗？”

宝剑也缓缓抬起了头，那是一缕从剑身冒出的器灵，却非是人形，而是一头小鹿！

并且，这头小鹿给人的感觉要更加真实，比黄河大阵内的金蛟剪器灵都真实不少。

或者说，是凝实。

小鹿神情茫然：“我已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原来这些等待，毫无意义。”

它低头看向李纯钧：“一个没有了记忆的人，又怎么会主动去寻找曾经的兵器呢？”

李纯钧低头，与小鹿对视：“会失去曾经记忆的不止是仙体，我们器体同样也是。”

“器体……”小鹿目光微凝，“也会失去记忆吗？”

李纯钧微微点头：“不止是失去记忆而已……”

他简单叙说了一遍器体在这个世界上的尴尬处境，比如被抛弃、被用来滋养兵器。

小鹿仔细听着，听到最后，语气庆幸：“幸好我没有贸然转世，否则肯定会更惨！”

李纯钧不解：“为什么会更惨？”

小鹿有些自嘲：“我又不是人形器灵，估计也不会转世成人，而只会转世为鹿族。”

“若是鹿族器体，那么不仅会被用来滋养兵器，还要被用来骑乘嘞！”

李纯钧闻言，这才首次意识到这种古怪问题。

就他现在所遇到的器体，无一例外都是人族。

心念及此，他好奇问道：“仙器器灵，有多少个是像你一样的兽形？”

小鹿摇头：“我认识的仙器并不多，而兽形器灵貌似就只有我一个。”

李纯钧沉默了一会后，转移话题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鹿也不隐瞒：“我叫鹿仗剑，你呢？”

“纯钧。”

双方互道姓名之后，一时无言，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了，气氛也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终是鹿仗剑再次问道：“你闯入这片沼泽，所谓何事？”

李纯钧环视四周，发现黑沙已平息，而幸存下来的血魔也不少：“为了杀光它们。”

鹿仗剑不解：“你与它们有仇？”

李纯钧摇头解释道：“妖裔在这个世界上不属于寻常生物，它们以吞噬万物为生。”

“简而言之，妖裔是天下共敌，人人得而诛之。”

鹿仗剑明白了：“你把自己说得像是一个好人。”

李纯钧倒是谦虚：“好人不敢当，最起码，应该不算是坏人。”

鹿仗剑扫了眼远处的血魔：“可是如果没有它们的掩护，我便无法完全藏匿起来。”

李纯钧稍微想了想：“若你能将它们彻底封禁于此，我可以不杀它们。”

鹿仗剑摇头：“我并没有封禁的能力。”

李纯钧只能表示遗憾：“那我就不得不杀光它们了……”

正说着，蓦地皱起眉：“你难道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鹿仗剑微微垂首：“事实上，我没有完全相信你的话。”

李纯钧若有所悟：“你还是想要等待你的主人，对吗？”

鹿仗剑有些茫然：“可他并不会主动来寻找我，对吗？”

李纯钧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如果你真的愿意等，或许终有一天会与他相遇。”

“可这种只能靠等待的缘分，是你想要的吗？”

鹿仗剑还是茫然：“不然呢？你刚才也说了，器体转世也会失去记忆，可我不想。”

失去记忆，就等于失去与主人相见的最后一丝念想！

李纯钧默然片刻，轻声说道：“你与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器灵不同，你好像更真实。”

鹿仗剑给出了原因：“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损伤吧。”

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损伤……

李纯钧先是一愣，而后悚然一惊：“你的意思难道是在说，你是一柄完整的仙剑？”

鹿仗剑摇头：“我本体虽然完整，但我这器灵还是受了些损伤。”

李纯钧很震惊；

他以前见过的仙器无一例外都是残体，其中最残的当然就是自己这种直接转世的。

至于情况稍好一点的，便是诛仙剑以及金蛟剪等。

而面前的这柄鹿仗剑，情况显然要更好！

鹿仗剑注意到了李纯钧的表情变化，嘲笑道：“你不会是在想得到并控制住我吧？”

李纯钧闻言摇头：“我没有那么天真，拥有器灵的完整仙剑，试问谁能强行操控？”

说到这里，不由好奇询问：“既然你并不残缺，那么肯定拥有完整的仙界记忆吧？”

让人遗憾的是；

鹿仗剑摇了摇头：“我毕竟只是一把兵器，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李纯钧直接问道：“你知道仙界是如何崩溃的吗？”

鹿仗剑神色追忆：“我的主人他死的比较早，我并没亲历仙界崩溃时的那场战斗。”

李纯钧就很不解：“你的主人难道不是仙人？仙界还未崩溃，他又怎么会提前死？”

鹿仗剑解释道：“仙人的躯壳可以被杀，只是灵魂不灭而已，过段时间就能恢复。”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主人他还未恢复，仙界就已完全崩溃了！”

李纯钧懂了：“仙人本来就会转生，只是不会丢失记忆，对吗？”

鹿仗剑点头。

李纯钧迟疑了一下后，问道：“那你知道仙界大战因何而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