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卢点头：“弟子听到有人在讨论，说您杀妖吸蛊是为了借助杀戮之力突破境界。”

“可弟子不这样觉得，因为您不可能是这样势利的人……”

李纯钧摇头打断道：“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势利的人。”

湛卢一愣，张了张嘴。

李纯钧笑道：“当有人质疑你不是好人的时候，你最好就别做好人，也无需自证。”

“就像现在，他们质疑我在利用杀戮之力突破，那我最好的做法就是真做出突破。”

“因为唯有如此，当他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我施压时，我才能够不受到迫害。”

湛卢情不自禁皱眉：“可我们真的在做好事，在除妖的同时不断扩大生存空间……”

李纯钧无奈的摇头：“做好事不等于就能收获赞誉，他们总能找到攻击你的借口。”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我们自己，做到无愧于心即可。”

“至于他人的评价，很重要吗？”

“世人都觉得器体无法修炼，只能被当成侍兵人不断迫害，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湛卢下意识摇头；

李纯钧笑了笑：“这世上只有一种人值得我们在乎和爱戴，你知道是哪一种人吗？”

湛卢心中微动；

李纯钧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是在乎并爱戴我们的人。”

湛卢再也控制不住，激动道：“既然师尊很势利，那为什么还要去帮助那些流民？”

“因为我愿意。”李纯钧言语轻飘飘的，“所以我遵从了自己的内心，做我自己。”

结绿突然怯生生道：“如果我愿意去做坏事，也能做吗？”

李纯钧理所当然的表情：“当然能。”

接着话锋一转：“而到了那时，我以及你的同门，也都很愿意宰了你以清理门户。”

结绿吓得吐了吐舌头。

李纯钧看着面前两人，轻叹一声：“不要做孤独的孑然圣人，要做缘分的有缘人。”

“入我门下，必修善缘。”

说罢，闪身离开。

缘……

盯着师尊迅速远去的背影，湛卢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忽然对结绿说道：“我喜欢你！”

结绿知道他的喜欢只是最纯粹的善意和陈恳，于是撇了撇嘴，摆手道：“去去去！”

李纯钧回到城主府后，看到白眼等人正在收拾东西。

白眼自然也看到了李纯钧，忙道：“教头，王后已经回宫，我们也马上要回营了。”

李纯钧了然，去了镇东将军的住处。

镇东将军依旧稳坐案前，不断翻阅面前小山般的信件。

这些信件，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也有来自王宫大内的……

镇东将军头也不抬的道：“他怎么说？”

李纯钧知道对方在问葬剑阁的事情，于是简单回道：“三个问题，他全部回避了。”

镇东将军轻轻点着头：“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我了！”

李纯钧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杀意，眸光微微一凝：“将军要对葬剑阁动手吗？”

镇东将军不答反问：“你在担心什么？”

李纯钧也不隐瞒：“我听说，将军若贸然调动大军，必然惹怒陛下。”

镇东将军冷笑道：“那又如何？当年我废了昏侯时，昏侯愤怒与否？”

李纯钧心中感慨，对方确实霸道。

心念及此，转身离开。

等他离开后；

镇东将军语气莫名道：“还是不知道他把那群邪派都给带去哪了吗？”

夏杰从墙后转出来，感慨摇头：“他似乎是变得更强了，我可不敢再偷偷跟踪他。”

镇东将军抬起头，皱眉道：“你是圣者。”

夏杰表情莫名：“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

镇东将军眸光微凝；

夏杰笑道：“他不是慕不群，你还是收起想要操控他的心吧。”

镇东将军失笑一声：“也幸好他不是慕不群……”

李纯钧行走在院子里，觉得有些茫然。

正走着时，忽然脚步一顿，微微侧首。

霁无瑕趴在墙头上，红盖头掀开一角，露出半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怎么不开心？”

李纯钧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朋友竟然恶贯满盈，你会怎么做？”

霁无瑕表情莫名：“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你那个朋友呢？”

她自问自答：“因为你怕你的朋友骗你，你想要真实的答案，却又害怕无法面对。”

“说到底，你害怕失去朋友，对吗？”

李纯钧默然；

霁无瑕翻墙而入，靠近过来：“你有那么多朋友，何必在乎个别得失？”

李纯钧下意识抬头，鼻嗅芬芳：“那是难得的缘分……”

霁无瑕打断了他：“缘分本就有缘尽的时候，再难得的东西也会失去。”

“哪怕你再珍惜，也都应该学会放弃，因为这就是道。”

道、领域、法则；

似乎是一种东西。

李纯钧再次默然；

霁无瑕轻声道：“逃避和踌躇都毫无意义，越早面对，才越不会留下遗憾，去吧。”

李纯钧缓缓抬脚，渐行渐远：“谢谢……”

王宫；

王后回来后，直接去了佛阁，又开始了吃斋念佛的日常。

对此，宫女和侍卫们都见怪不怪。

而在另一边，王宫大殿刚刚又结束了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吵完后退朝。

群臣退朝后，各奔东西。

而右丞相才刚到家，就见屋内正坐着个人：“阁主突然造访，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葬剑阁阁主面无表情：“镇东军正在调集，镇东将军要对我动手了。”

右丞相同样面无表情：“本以为贼弊最靠谱，结果却是他最早暴露了你们的身份。”

说到这里，就近坐下：“你有什么打算？”

葬剑阁阁主道：“我已让乱弊去找二锻师他们，希望能生产更多器傀和特制法器。”

“到时候，只需要让那些器傀一起涌进王宫，就能逼得镇东将军不得不进宫支援。”

“而他一旦分兵进宫支援，葬剑阁就能挡住其余镇东军的冲击。”

“若他不进宫支援，陛下肯定暴怒，届时就算葬剑阁被覆灭，他也必被收回兵权。”

右丞相不置可否：“六弊以你这般聪明的人为首，我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