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放下了酒杯, 声音在二人背后响起：“来，让我这个十四叔也抱一抱今儿的小寿星。”

他走过去，伸手按在胤禛手上, 一字一顿：“四哥, 弘历长得真可爱。”眼神却是挑衅的看着他, 两人已经开始了暗自较劲。

胤禛瞥了一眼二人, 松开了手, 面不改色的回到了最初的位置上。

梅绛雪似是松了口气，望向胤禵的眼里有些尴尬，胤禵却不以为意, 抱了抱弘历便放下，伸手向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过来坐。”

立刻就有人搬了张椅子过来, 而这么多人中, 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雍亲王左右都是妻子, 十四贝勒也是带了福晋的，这……似乎放在哪里, 都并不合适。正在为难，弘历的小手却摆动了起来，语气稚嫩：“这里，雪姑姑坐这里。”

梅绛雪微笑看向弘历，笑着坐到了他身边, 远离了胤禛和胤禵。

“姑姑, 上次你出的算术题我已经算出来了, 等下给你看。”

“好。”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弘历的头, 弘历干脆直接坐到了梅绛雪腿上。

胤禛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

“弘历！”这次却是雍亲王的福晋出声轻斥, 面色也有些愠怒。

弘历咬了咬嘴唇，有些委屈的低下头。

“没关系的。”眼看气氛尴尬, 梅绛雪将弘历放了下来，“来，皇爷爷让我检查弘历的功课，带姑姑看看你解的算术题。”

“嗯。”弘历看向乌喇那拉氏，仿佛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去吧。”胤禛冷冷开口。

梅绛雪拉着弘历出了人群，才骤然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弘历，微微浅笑。

那么多探究的目光，刚才真的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弘历的房间倒是很简单，她在这里赔了他将近一上午了，聊天、谈话，气氛是如此平静和美好，她甚至不想出去，不敢接受外人打量的目光。

“弘历，该出去了，午宴不能没有寿星。”

冰冷却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梅绛雪忍不住心中一寒。

——是他！

她不敢转头，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望着她僵硬的脊背，胤禛双拳微微握起来，吩咐身后的奶妈：“把弘历抱出去。”

弘历撅了嘴唇，乖乖地走了出去，却又回头：“雪姑姑和阿玛不去吗？”

“去。”她立刻回答，骤然转身，就要追上去，跨过胤禛的瞬间，手腕却被对方狠狠地抓住。

“弘历先出去，阿玛跟雪姑姑有事情要说。”

听着二人出去关上门的声音，绛雪才挣扎着低声：“放开我。”

他依旧紧紧握住她，清晰的疼痛从她的手腕传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捏碎。

“放手……”他听到她有些颤抖地喊。

他的嘴唇动了动，渐渐松开了手。

气氛沉默下去。

“当年，为什么要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

“当年……”她重复了一句，微笑了，“当年情形于我不利，若我不走，可能会死。”

是么？他并没有反驳，却说道：“皇阿玛不会杀你。”

“或许吧，我却不能冒险。”她低叹道，望了一眼窗外，“雍亲王，该出去了，午宴也不能没有你。”

她刚踏了一步，却再次被他死死拽住。

仿佛被那一句“雍亲王”刺伤，胤禛手上一用力，女子便转身到了他怀里。

“胤禛……”

忽然离他这么近，她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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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低哼了一句，手贴在她背后，强迫她挨着自己，“你叫我什么？”

她心下一惊，立刻便要改口：“雍亲……”

剩下的声音变被堵住，他出乎意料地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语。

他的唇如此冰凉，即便是过了十年，却不曾发生任何改变。

他吻上她，仿佛一接触那个樱红的嘴唇，便不可自制。

她的唇很软，有种无限的诱惑力。

他自制力一向很好，却不能抵抗。

“放开……”她在他怀里挣扎，下意识地挣扎。——不可以再开始了，若是再一次开始，她还是会受伤，他还是会不信任她。

然而，她根本就逃不开。

她越是挣扎，他的力气便越大。

似乎惩罚她这十年来的离开，他狠狠咬上了她的唇，嘴里似乎感觉到一丝血腥。

疾风骤雨般来袭。

门蓦地被推开。

她立刻试图从他怀里挣脱，他却抱她更紧，有些恶作剧似的，反而有些期待这场幽会被人发觉。

然而，看清了来人，他却是冷然一笑。

绛雪蓦地转头——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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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放开她。”胤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

“好。”胤禛诡异地一笑，忽然松开了绛雪，仿佛之前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大步走了出去。

绛雪尴尬的看了胤禵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就要慌乱地走出去。

“绛雪——”他喊住了她。

她脚步蓦然停住。

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胤禵走到她面前，眼里不知是什么神色，声音还算平静：“你受伤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吻去了残留的血迹。

“走吧。”她来不及反应，胤禵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这轻轻的一吻，她却几乎迷失在那里。

轻得仿佛是棉花糖。

出去之后，便是午宴。

然而，重点却是今晚的晚宴。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得这么早，本来可以晚上再来，也省了这么多麻烦。

热热闹闹的人群。

却显得她更加孤独。

只有弘历偶尔过来跟她说句话，却立刻又被一堆人叫走了。

然而，正式开饭的时候，她却发现居然没有长寿面。

——难道满人过生日都不吃长寿面的吗？

叫了个丫鬟随口一问，对方有些避忌地说道：“格格不知，我们四爷是不吃面的。”

——不吃面么？她有些怔住，仿佛想起了什么。

“有一次如夫人做了碗面给爷，我们爷却大发脾气，把一屋子的人都打了……”

说到这儿，那丫鬟便离去了。

她有些恍惚——他不吃面，是因为她么？

有些感慨地向胤禛看去，却刚好迎上了对方的目光，又立刻避开。

“绛雪……”胤禵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忽然喊了她一句。

“……？”

“跟我来。”他低声在她耳边说道，率先走了出去。

她远远地望了一眼胤禛，跟着胤禵走了出去。

一直转到园中的假山，他才停住了脚步。转身问她：“在里面，是不是不舒服？”

她微微点了点头，他顺势抱了她在怀里。本来以为，他会问自己刚才的事情，可是他什么都没有问。

“这里安静一些。”他抱着她，轻声，“你若是不喜欢这里的气氛，可以早些回去，晚宴不参加也是可以的。”

“嗯。”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送你到门口。”他松开她，将她送上了马车，“梅府我买了，去看看吧。”

***

车子停在梅府前的时候，梅绛雪似乎恍惚了神色，犹豫许久，才敢推开这扇门。

——这里，被他保护的很好。

一切的摆设尽如十年前的所有一切。除了岁月的痕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故地重游，什么感觉？”略微讽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梅绛雪蓦地一惊，回头。

“你……怎么会来？今天是弘历的生日。”

胤禛不动声色：“你很喜欢弘历？听说在宫里那次生病也是你照顾的。”

“弘历聪明可爱，很讨人欢心。”她简单的解释。

“是么……？”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低叹了一句，忽而又高声对她说，“我只能呆半个时辰。”

她抬眸。

“所以，有什么想说的，尽快。”他简单明了。

“不，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微微闭了眼，既然一切早已结束，就让它彻底结束吧。

“真的？”胤禛站在她面前，死死盯着她。

他的眼神冰冷的仿佛将她冻结，她几乎不能思考，不能说话，连呼吸都不能。

——她撒谎。

他后退一小步，说道：“梅绛雪，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立刻。”

他威胁，一字一顿。

“否则，你永远也不要想再回来。”

听到他发脾气，她反而平静了下来：“那我们就此别过吧，四爷。”

他白皙的手指被握得微微泛了红色，眸中划过一道阴寒。

“你会后悔的。”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当年抛下了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然而这阴郁的平静中却有种惊心动魄的胆寒。

然而，这种熟悉的声音，更是让她想起十年前的一切——两个性格都好强的人是注定无法在一起的，否则一定会受到伤害，而她不想再互相伤害。

她微微转过身去，任由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