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可是，夫君和儿子如此狠毒，手上沾了那么多无辜女子的性命，她便觉得，他们这个家也该散了。

她默默起身，对着来指证儿子和夫君的十几个百姓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

“对不住了，是我没管教好儿子。”

没有人接他的话，纷纷撇过脸去。

失去亲人的痛，不是柳树这么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抵消得了的？

柳氏磕完头之后便缓缓起身，看向赵斌，

“你做下恶事，要是有一点骨气的话，就该自戕。

否则，别说整个云州的百姓饶不了你，我都看不起你。”

赵斌哪里听得进去，瞪着眼睛大骂，

“你这个贱人，该去死的是你。

我还不想死，也不能死。

我是陛下的人，贪墨一点银子不算什么。

我要是将陛下交代的差事办好了，别说一千万两白银了，就是两千万两白银，陛下也会赏给我。”

柳氏见他还在叫嚣，摇了摇头，转身缓缓往儿子的方向走去。

赵厚见柳氏出卖了父亲也很是不解。

他有些生气地看向柳氏，

“娘，你真是糊涂啊。

这个时候你该出来帮我们父子说话才是。

你应该帮我们脱困才是。

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这下好了，我和父亲算是栽了。

你自己也逃不了责罚。

要是父亲和我被处置了，那我们也是要被抄家的。

到时候你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也是要跟着受罪。”

就在赵厚喋喋不休之时，柳氏伸出手指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缓缓靠近，在赵厚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冰冷的匕首便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他瞪大眼睛看着柳氏，

“娘亲，你…你为何杀我。”

柳氏自己也早已泪如雨下。

她哽咽着小声说道：

“娘亲生了你，却没有好好管教你。

让你从小养成了骄纵跋扈，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的性子。

以至于，最后酿成大错。

与其让你痛苦地死在别人的刀下，还不如让我这个做娘的来送你最后一程。”

赵厚张了张唇，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话。

只是，瞪着眼睛看着柳氏。

同时，全身开始抽搐，做着生前最后的挣扎。

此时，押着赵厚的胭脂和画眉也很是诧异。

围观的众人也都目瞪口呆。

更有人惊呼道：

“这柳氏也是个心肠硬的。

也够心狠手辣。

为了将自己摘干净，甚至动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啧啧啧…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为了逃脱罪责，竟能大义灭亲到这种程度？”

“就是啊，一般人可做不到。

一般做别人母亲的，都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孩子的命，怎么还舍得对亲生孩子下手呢？

就算赵厚不是个东西，那也是她生的孩子。”

百姓们议论着，一个个对着柳氏侧目摇头。

赵斌见柳氏亲手杀了儿子，更是气得青筋暴起，

“你这个毒妇是疯了吗？

你凭什么杀我的儿子？

我要杀了你。”

柳氏没有理会赵斌的谩骂，而是看向胭脂和画眉，用乞求的语气说道：

“二位姑娘，对不住了，让你们受累了。

我儿现在已经走了。

能否劳烦你们将他放下，让我这个做母亲的，再送他最后一程。”

胭脂和画眉看向欧阳琉璃。

欧阳琉璃看向方菱。

此时方菱也神色凝重，她没想到柳氏会亲自动手杀子。

想来是想让赵厚少受一些罪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真是可怜又可恨。

她皱着眉，对着胭脂和画眉点头示意。

胭脂伸手把了一下赵厚的脖颈，见他已无脉搏。

便朝着画眉点了点头，然后两人缓缓将赵厚的尸体平放在地上。

柳氏给两人深深鞠了一个躬，之后跪在儿子尸体身边。

她伸手轻轻拂过儿子瞪大的眼睛，

“你自己做错了事，就该有这样的结果。

你安心去吧。

下辈子记得要做个好人。”

此时，坐在云香酒楼里头歇息的李老妇，正泪眼婆娑地看着柳氏这边。

她看着地上赵厚的尸首，压在她心头多年的大石头，瞬间便被移开了。

她双手合十，含泪道：

“丫头，害死你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被他的亲生母亲亲手杀死的。

你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柳氏这边，则是伸手一把将赵厚胸口的匕首给拔了出来。

胭脂和画眉见状，立刻做出防御攻势来。

而柳氏却在拔出匕首之后，一丝犹豫也没有，将匕首直接插进了自己胸口。

之后，她缓缓倒在了赵厚胸前，抽搐几下，最后也不再动弹。

围观的百姓更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原来，柳氏不是为了自保呀！

她最后竟然跟着赵厚一同去了。

看来是个有血性的。

一开始还真没看出来。”

方菱和秦慕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

欧阳琉璃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柳氏看着柔弱，却是个有主意的。

其实她亲自送走儿子，确实可以让他少受一些罪。

否则就凭沾了十几条人命在手上的赵厚，想要得个善终可不容易。

赵斌见柳氏最后跟着儿子自戕了，也是停止了谩骂。

他没想到柳氏会这么做。

或许，是他自己错了。

他不该贪墨。

也不该纵容儿子任性妄为。

不过这样的念头只在他的心间划过那么一瞬。

他便猛地摇头。

不是，他没错。

他可是知州大人，他本就应该要享受的。

几个贱民不听话，杀了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

要不是敬王来云州，他根本不会出事。

这时秦慕走到方菱身边，拉住她的手，然后看向赵斌，沉声开口，

“赵斌在任职云州知州一职期间，贪墨一千多万两白银，同时还纵子行凶，一共杀害十二条人命。

其罪当诛。

现革除赵斌云州知州一职。

游街示众。

然后，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

言落，百姓欢呼雀跃，

“敬王英明，敬王殿下千岁千千岁。”

赵斌闻言却是如五雷轰顶。

他梗着脖子大叫道：

“我是陛下的人，你不可以杀我。

否则陛下必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