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晟将目光从她脸上离开, 沉了几刻，才略微扬了扬嘴角，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不了。”

“不了？”梁婧有些惊异。

“她来了府中也这么久了, 父王之前也已经昭告天下了, 没有这个必要了。”

“可是......”梁婧还想说什么, 但手猛地被段昭晟一捏, 就皱眉停下了。

“婧儿, 没有可是。”

梁婧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若是因着她是凉国公主, 将她封为王妃，那你呢？你会不会受委屈, 你会不会多想, 还有你的皇兄, 又会如何表态？”段昭晟反问道，“毕竟, 为夫不能辜负了你。”

梁婧听后，扑入段昭晟怀中，倚着他的肩头。他大病刚愈，肩膀瘦弱得有些硌得慌，不再如之前一般强壮, 但是, 一样的让人心安。

段昭晟一下两下地拍着她的背, 让她放松下来。自己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面, 她处处紧绷, 有些太过于紧张了。现在，他希望她可以轻松一点, 做回原来那个恣意的小姑娘，不必在意那么多，不用那么殚精竭虑。

梁婧靠着他的肩膀，渐渐地放松了自己，被他这么哄着，眼皮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再也睁不开。

梁婧这几天，天天陪着段昭晟，从给他读一些书，到给他读公文，两个人就一直腻在一起，仿佛从来没有张嫣然这么一号人物，当然，或许他们从来没有将张嫣然放在眼中。

“王爷，宫里让您去一趟。”这天早上，管家突然来传话。

“知道了。”段昭晟漫不经心地回应。

“王爷，宫里让您带着侧妃娘娘去。”管家补充道。

梁婧听后心里一震，心想：“为什么要带着侧妃去而不带着自己去？就算要带着她，那也得是带着自己的前提下呀。”

“知道了。”段昭晟接着应下，转眼去看梁婧，看到了她那副心里有事的模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引得梁婧头皮发热，不得已对上他的目光。

“你快些准备准备进宫去吧。”梁婧有些落寞地说。

“嗯，勿多想。”段昭晟叮嘱道。

“好啦，我知道。”梁婧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有一种心思被戳穿的害羞，连忙赶着他去更衣。

等到段昭晟又陪了会儿梁婧，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走到府门口，便看到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的张嫣然。

“王爷。”张嫣然行礼说道。正准备往

“嗯。”段昭晟直接跨上马车，正准备进入马车内，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止住了脚步。转身，弯腰扶了一把正在登上马车的张嫣然。

张嫣然因为段昭晟的主动搀扶，红了一张脸，慌忙道着谢。笑话，倘若自己仰慕多日多年的男子突然肯主动接触自己，世间任何女子都该害羞不已罢。

直到张嫣然坐在车内良久，马车前行了良久，她都没有从这份羞怯中走出，神情仍是不自然，仍是止不住回想刚才他主动弯腰的那一幕。

反观段昭晟的态度，倒是自然多了。他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应该做的事情，没什么值得挂心的。毕竟，她是自己的妃，侧妃也是妃。

张嫣然心中不停在想着段昭晟，手不自觉地绞着手绢。风吹起了马车的车帘，也吹掉了她手中的手绢。

“欸......”张嫣然看到手绢掉落在车厢内，弯下腰正要去捡，却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抢在她之前。

“多......多谢王爷。”张嫣然面色酡红，有些结巴地道谢道。

“嗯。”段昭晟依旧是那副模样，但目光却锁在张嫣然左手手腕那道刚添的疤上。不难猜到，这道疤痕就是张嫣然为了自己引血忍受的伤痛了。

张嫣然发现了他的目光，手腕上的疤痕突然发烫，手腕像是在被放在火上烤，难受得紧。

“还疼吗？”段昭晟像是察觉了她的抗拒，看向一旁，轻声问道。

“已经不疼了。”张嫣然低着眉眼回答道。

“不疼就好。”段昭晟也不知道该接一些什么，话在嗓子中噎了半天，勉强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王爷关心。”

“不用这么生分。”马车停在了宫门口，段昭晟率先起身，离开车厢内对着空气说了一句，然后就自顾自地走下车，再也没有等张嫣然。

长信宫

“母妃。”段昭晟跨门进入前殿，想正在品茗的淑妃沐氏行礼道。

“晟儿，怎的你自个儿来了，嫣然人呢？”淑妃沐氏一看他自己大步流星地进来了，顿时有些不悦。

“她来了，在后面呢。”段昭晟不以为意。

“晟儿，不是母妃说你，她是你的王妃，你要等等她呀，如此这般，让下人们看见是怎么一回事。”

段昭晟闷了一大口茶，挑眉点了点头，当做听见了。

“晟儿身体好些了吗？”淑妃沐氏装作生气地睨了一眼段昭晟，但下一刻又笑开。

“好了，都好了。”

“身子好了就行，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婧儿有多么担心你，折腾得全府上下都提心吊胆的。”

段昭晟听完了之后，立马笑开，他喜欢听见关于梁婧有多么多么喜欢自己的话。

“还有啊，庄儿也在那里替你打理各处。你这一出事，哪里都是事儿，哪里都出乱子。你快些养好了身子，快些管事吧。”

“好。”

“还有一事母妃必须要问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和嫣然行大礼了？”

恰巧这时，张嫣然来到了宫殿外，她刚想进入殿内，手刚扶上门楣，就听见了淑妃沐氏的问话。她停在原地，想要听听段昭晟到底是怎么想的。

淑妃沐氏的侍婢看见张嫣然停下，她也听到了刚才传出来的自家主子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嫣然。

张嫣然没有理会这位姑姑，接着等在原地。

“前些天婧儿也问了儿臣这句话，依儿臣之见，她入府时日已久，大礼就不必了。”

张嫣然怔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沉得她迈不开步子。

姑姑一看她这样，就推开了门，说道：“娘娘，王爷，张侧妃来了。”

屋内两人回首，看向张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