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妄勾唇，笑的有些邪气。

他当然不会忘记永安侯府给连央带来的痛苦。

“宝贝知道，永安侯府曾有多风光吗？”

连央眨了眨眼，静静的听封九妄说。

老国公在时。永安侯府还是连国公府。

当时京中三大国公府，萧国公府是受皇后之荣，荣国公府已经在走下坡。

唯有连国公府，出了惊才绝艳的老国公。

隐藏身份，十八中状元，外放当官，十年迁官五县，每到一处皆是造福百姓的好官。

十年期满回京，年仅二十八岁，被先皇破格纳入内阁，成为大景史上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大景不成文的规矩，左右丞相具从内阁选拔，可以说，若无意外，老国公是板上钉钉的未来丞相。

文臣之首。

偏偏这样一位大才生了连步渠这个野心配不上脑子的蠢货。

在夺嫡中，站队二皇子。

封九妄离开别院再封太子后，手段狠辣，老国公为保连步渠，脱冠素袍，长跪东宫。

以一生经营和国公府削爵为代价，保住了连步渠的性命。

面对老国公，封九妄有几分敬重，同意了老国公的交易。

此后，京中再无连国公府，只有连步渠这个平庸无能的永安侯。

也因为此，连步渠汲汲营营，削尖了脑袋也想让连家重回权利中心。

为此，数年来无数的羞辱他都忍下，在没有当初老国公在时的意气鲁莽。

听完封九妄的话，连央若有所思，

“对连步渠来说，连家的未来是最重要的？”

封九妄笑着点了点连央的眉心，

“不准确，准确来说，是他带领的连家重显辉煌，最重要。”

他带领......

连央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心脏砰砰砰的直跳，紧紧盯着封九妄。

是她想的那样！

封九妄哼笑一声，没再钓她胃口，

“回京后，朕会名连氏将连步渠除名，他膝下子嗣，皆会从连氏族谱抹去，老国公去后，连家嫡系，只有朕的宝贝，连央。”

连央被封九妄的话砸的失了神。

即便是她最懵懂无知时，也知世人对于氏族传承的重要性。

将连步渠一家从连氏族谱抹去，几乎等于将他们从世间抹去。

未来无人会从族谱看见连步渠的身影，他所做一切，都将师出无名。

除族后，他将会是世间的一抹幽魂，没有来处，自然也寻不到归途。

而她连央，被困守在藕香院的小庶女，会代替他，成为族谱上这一代的连家嫡系。

连央愣愣的看着封九妄，

“这是对他们的惩罚。”

封九妄点头，抚过连央的面颊，

“小蒹葭，朕不希望你为了不必要之人几番牵肠挂肚，权柄在手，铡刀落下的时机，永远在你掌控。”

柔软的小手被封九妄包裹。

连央知道他又在教她。

其实京中许多人都在看好戏，看连央烈火烹油的盛宠下，会如何对待永安侯府。

此前封九妄也曾下折子斥责，可更多时候，二人都像是对永安侯府遗忘。

连央的遗忘是未曾想好如何报复才算爽快，封九妄却是一直没将永安侯府放下心上。

他太懂连步渠这样的庸人之心，只需表达不满，其后无数的平静时光中，他都将自缚与心中忐忑。

像热锅上的蚂蚁。

人一着急，就会做错事。

他和连央只需要过好自己的日子，静静等他们作死，铡刀落下的前一刻，他们都还会心存侥幸。

连央已经可以想象，在得到封后诏书，欣喜连家出了皇后的巨大喜悦中，被剥夺身份，从族谱除名。

连步渠会何等绝望。

原来报复从来不用绞尽脑汁，她只需要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日，时辰到了，会有人为她做出审判。

又哭又笑，连央紧紧抱着封九妄。

她突然觉得封九妄说的只许今生，不约来世怎么够。

不够的。

她不仅想要今生，她还想要来生，还想要要生生世世。

一想到百年后，封九妄会忘记她，会成为旁人的夫婿，会将这样的温柔给予旁人，连央就心如刀绞。

哭声渐渐变得真切，听的封九妄一时迷惘。

捞出小可怜的脸，亲昵的吻去她的泪痕，

“这样可怜小花猫？”

连央抽抽噎噎，封九妄的眼神越温柔，她就越难过。

“你为什么，不，不和我约来世，我不要你对别人好，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行，你只对我好好不好？好不好？”

连央仰着脸泪眼婆娑，语气又慌又急，听的封九妄心中一酸。

“一辈子不够，生生世世，小蒹葭不会厌烦？”

猛的瞪大眼，连央好像对封九妄说出这样的话万分不解，

“我，我怎么会厌烦你，我恨不得，天天，每时每刻的黏着你，不要你上朝，不要你处理政务，我怎么会厌烦，你，是不是你开始烦我了！”

越说越委屈，越说越哀怨的小眼神看的封九妄哭笑不得。

来不及从连央的依赖感动中回过神，他好像就成了厌烦新婚妻子的混蛋？

小心点哄着连央，

“怎么会，我怎么会烦宝贝，只怕宝贝嫌我粘人，嫌我霸道，生我的气。”

连央抽抽搭搭的拿小眼神觑封九妄，素白的小手一摊，好像要他拿出什么保证来才信。

封九妄顿了顿，低头在她掌心吻了吻，

“宝贝？”

掌心收紧，收到他的承诺，连央才哼哼唧唧的扭过头。

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清澈透亮，带着一股执拗，

“你盖章了，下辈子你是封小九还是封小妄，你都是我的！”

封九妄无奈的摇摇头，戳了戳连央的小梨涡，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像偷到小鱼干的猫咪，连央的眼开心的眯了起来，娇娇软软的抱着封九妄一叠儿声的，

“封九妄，我好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