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九妄在廊下独立许久，直到蔷薇出来说姑娘醒了，他才转身入内。

连央还在为踩到自己的珠花崴脚又导致自己昏迷而难受，眼下就先送来了一颗松子糖。

裹满了糖霜的松子糖散发着诱人的香甜，连央下意识启唇将糖抿入口中。

懵懂的抬眼看封九妄，如小兽般的直觉让她觉出一丝危险。

粗粝的拇指按上沾了糖霜的唇，将其抹去，却不肯松手，揉捏至连央唇瓣泛红微肿，封九妄才眸色沉沉的松手。

“陛，陛下，你怎么了？”

“第二次。”

连央浆糊一般转不过弯的脑子愣是没听懂什么第二次。

身后的蔷薇却仿佛察觉了什么一般，忧心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姑娘。

这是姑娘第二次面色苍白的在国子监受了委屈回宫。

“疼吗。”

封九妄握起了连央的手，将其摊开，白嫩的掌心上有一道红痕。

是她握住金簪狠狠扎穿白衫女子掌心时留下的痕迹。

想到这，连央突然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裴玲她们？”

连央是确有疑惑。

裴玲的倚仗究竟是什么。

仅凭其父的救驾之功，好似并不足以支撑裴玲这些年的张扬。

她怕裴玲身后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最怕的就是，这个人是封九妄。

看见连央面上的笑容，封九妄将本温柔的垫着连央掌下的大手狠狠一握。

连央吃痛出声，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陛下这是做什么？”

封九妄见她面有不满，才松开手，不轻不重的打了连央一记手板心。

“朕什么时候没为你撑腰？”

她居然敢疑心他会因为裴玲对她不满。

简直不知所谓。

连央皱着小脸呼了呼被打疼了的掌心。

垂着眼不乐意看他。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一个会舍身救陛下的父亲，都是连步渠的错！”

熟悉的话语，封九妄似笑非笑的扯过连央手上的手。

“嗯，都是连步渠的错。”

白色的药膏在掌心涂抹，封九妄神情倦懒，兴致不高，但动作还算温柔。

独属于男子粗粝的指尖，沾着滑腻的药膏在掌心划动时，连央总觉得仿佛有一小股一小股的电流，透过他的指尖，流窜全身。

“很厉害，小蒹葭。”

一室寂静中，封九妄突然带着笑意道。

连央眨了眨眼，在察觉封九妄靠上床架时，下意识的往里头挪了挪，让封九妄在床前倚的舒服些，等他调整好姿势，连央就不客气的把自己送进了他的怀中。

“陛下，再夸夸我，我，我当时是害怕的。”

连央如双眼如幼鹿般泛着可怜，即便不这样看他，他也总是怜惜她的。

所以他主动夸了她，很厉害的小姑娘，娇滴滴的面对四个身形明显比她强壮的女子，没叫自己太糟糕。

封九妄还不知道连央此刻惹人怜惜的扭伤和磕撞，其实，和裴玲四人没有关系。

“厉害极了。”

连央嗅着封九妄身上的龙涎香，越发松软了身子。

她怎么会不害怕呢，她又没什么力气，要不是三年前林氏那一出，让她从此总习惯将发钗浸泡在辣椒水中，用作防身。

今日照裴玲那个性子，还不知道会对她做什么。

“陛下，我今天学会了杀鸡儆猴，以牙还牙。”

突如其来成语让封九妄一愣，随后轻笑出声。

“嗯，说说。”

“我当时可凶啦，心里害怕，但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等她要上前抓我的时候，我一个用力......”

连央娇软的嗓音在东暖阁回荡，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她是怎么杀鸡儆猴，又是怎么以牙还牙，除去最后她自己踩到珠花崴脚的事没讲外，几乎将所有细节都讲到了。

直到说累了，声音越发的轻，最后埋在封九妄怀中再度睡去，她也没提自己脑袋上的伤和脚踝的伤是怎么来的。

封九妄在心中笑她，连告状都不会，面上却依旧淡然的听着她夸自己厉害。

等到连央说的口感时，白御医开的苦药也被送上了。

哀怨的看了封九妄一眼，没得到松口，连央只得再灌一碗苦药下肚。

喝完药，连央难受的揉了揉肚子，封九妄见状揽过她腰肢的大掌一并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揉着。

很奇怪，往日里还同榻而眠过呢，可他给她揉肚子时，连央总觉得好羞。

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连央故作不悦的吐槽起白御医，“我今日都是外伤，为什么还要喝药，还是这么难喝的药。”

封九妄没察觉她的小心思，事实上他也有些走神。

连央很是瘦弱，腰肢纤细的不像话，他最初抱她时甚至觉得她身上的骨头有些硌人。

可她腹部很是绵软，摸不着多少肉，只是软，透过里衣，他还能感受到连央体温的凉。

不自觉地，叫人流连忘返。

“这是安神药，怕你今日受惊，夜里发梦。”

封九妄将连央揽紧了些，大手埋入被衾，依旧搁在她的腹部。

连央面色古怪的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腹涨涨的还有些坠，隐隐有一丝疼。

但细究又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

连央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不再去想，只是小手一并搭在了封九妄的大掌上，眼儿微弯。

“陛下的手好暖，好舒服，比手炉还舒服。”

封九妄睨她一眼，不语，又见她皱眉，“那夏日陛下岂不是就跟个大火炉似的？”

“嗯，朕是大火炉，待到夏日，朕去行宫，避得连三姑娘远远的。”

“哎，我才没有这么说，我可以一起去行宫吗？”

连央连忙甜笑起来，封九妄不吃这一套，却听她说，“我舍不得你呀，你舍得把我一个人丢在宫里吗？”

上扬的桃花眼藏着钩子，勾的封九妄不假思索，

“有何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