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瑶，

你的雪落和雪芷好可爱~

这是我给他们绣的鞋子和衣裳~"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陈婳穿着素白的布裙，妆容素净，她是来辞行的。

“多谢姐姐。”

清瑶接过她给的绣品，那花样和丝缎精致极了，一看就知道是陈婳花了心思绣的物件。

“周沐礼都死了，你不必再喊我姐姐。”

她身上的伤好多了，但脸上和脖颈还是留下了疤痕。

“我喊你姐姐，与你是不是周沐礼的皇后没有关系。”

清瑶拉起她的手，抱了抱她。

陈婳眼睛通红，她又站开了些：

“清瑶，我很羡慕你。

发现王爷喜欢你的时候，我也曾经嫉妒过你。

但现在不会了，王爷能够得到幸福，其实我是开心又祝福的。因为我不曾让他展颜过。

我还只是个低贱的细作……那些心思也只会藏在最深处了。”

陈婳应该是憋了很久才说得这段内心剖白。

她像是放下了很重的大石头，表情无比轻松自在。

“姐姐，天大地大，你以后不再是细作了，你可以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

陈婳确实是个苦命的女子，她甚至比曾经的李清瑶还要悲惨许多。年少颠沛流离，若不是九王爷收为细作，早已死在了战火中。在皇宫中，又受到老皇帝的摧残，现在能够堂堂正正地站直说话，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笑道：

“清瑶，

我自由了，手里还有你赏赐的金银，已经觉得无比幸福。

我想出去转转。

你若是会思念我，每年我便给你寄来书信。”

“我想看，寄给我罢。”

那一刻，真挚而没有杂念的情感在狐狸和陈婳之间流转。

陈婳离开时，鹅毛般的大雪无声下落。

她背影坚定又潇洒。

在后来的书信中，清瑶得知她在麒麟郡开了一间茶馆。打算在那个依山傍水的地方养老送终。

没过几年，陈婳说有个过路的商人一直纠缠她，很讨厌。

后面就只剩下了甜蜜，那个人不介意她的过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地打动了陈婳，他们成亲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十五年眨眼而过。

雪芷和雪落长得很快，周沐川对他们的教导无疑是有度的。

他们自信又不冲动，做事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那股子敢爱敢恨大概就是皇室中人最稀缺的品质。

弟弟比姐姐要高出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哥哥和妹妹。

“雪芷，你不要仗着长得比我高，就可以欺负我。我可是你的姐姐。”

“我没有欺负你，我的姐姐。”

姐弟俩坐在一起时，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相互拌嘴。

都说儿子像母亲，但雪芷长得却很像周沐川。

每当下朝考问他功课时，

清瑶总有种在考问年少的周沐川的错觉。

少年皮肤白里透粉，睫毛很长，瘦瘦高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能吸引小姑娘的注意。

“雪芷。

你又偷懒了，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着赶紧结束好出去玩。”

他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促狭：

“母皇，父君他都考问过了，你就放过儿臣吧。”

他这撒娇的模样简直是复刻版的小号周沐川。

心痒难耐。清瑶想去寻那个男人。

“行吧，这次先放过你。

后日，我再来看你功课做的如何了。”

“嗯嗯。”

周沐川已经四十岁了，他却像是吃了复颜丹一样，毫无岁月的痕迹。非要说痕迹，那都是清瑶给的……

他方从前线回朝不久，这次又打了胜仗。

仗是和邻国打得，并不是清瑶想要穷兵黩武、扩展版图，而是因为邻国不做人，不停地在边境挑衅滋事。若是不给它点颜色，它马上就要气焰高涨，不知死活地对天下宣布李朝是自己的了。

“周沐川，下次打仗你能不能不去了？

朕有将军，

让你上战场算怎么回事？”

清瑶扑到他怀中，他每次出兵，她都心惊胆颤极了。

“活动活动筋骨罢了，皇上，可是在担心臣妾？”

他笑得时候特意咬重了“臣妾”的字眼。

“是啊，我担心你担心得简直夜不能寐。怕你一个闪失，我就要换皇夫了。我该换个什么样的呢？还是年轻力壮的比较合我心意……”

清瑶还没说完，就被周沐川压在身下。

“本王现在也能合你心意！”

“唔唔唔……”

室内的各个地方都是相爱之人交叠的战场。

周沐川身体力行地告诉了清瑶什么叫做“老当益壮”。

辰华五年。

女皇再次有孕。

人们不会知道的是，在产室内，咬牙坚持地是皇夫周沐川。

“止痛丸不管用吗？”

清瑶着急地看着躺在身侧的周沐川，他和十五年前一样的大汗淋漓。

好在只是短暂的疼了一会儿，就恢复了。

清瑶又产下了一双儿女。

雪落和雪芷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

“母皇，真神奇。”

神奇的地方还有很多。

自从夏泠和夏泷降生，周朝就再也没有闹过饥荒。每年粮食都是丰收的状态，赋税也无比顺畅，周朝的国库越来越充盈。

周夏泠和周夏泷整日跟在皇兄和皇姐身后，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李清瑶原本的娘家——李朝却日渐没落，甚至还需要周朝来救济。曾经侍奉清瑶的李朝陪嫁侍者们，由于怠慢过公主，被遣返回李朝之后，都受到了不轻的惩处，问就是李朝皇室的人情世故，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李朝皇室早些年靠联姻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到了后面再也没有公主可嫁，没有兵力抵御外敌入侵，李朝国君干脆直接将整个国家都交到了清瑶手上……

李朝和周朝合并了，版图无限辽阔。

周雪芷和周雪落也分别在及笄和加冠的时候受封离开了皇宫，他们奉清瑶之命，镇守一方。

时光如白马过隙。

每逢年关，四个天各一方的孩子还是会回到周沐川和清瑶的身边，在皇宫中共度新春。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年。

史料记载，这位女皇和皇夫是在睡梦中相携而去的，他们传奇的一生、浪漫的佳话传颂了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