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知，我订婚了，就在你们离开帝都后不久，对象是苏菲亚。”

“说实话，刚得到消息时我是真的很激动，就像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礼物，假如哪天你和温蒂订婚，一定能体会到我的心情。”

小夜白了他一眼。

“可是，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你可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苏菲亚，是十岁那年，当时的我还在为妈妈的病而在大街上讨钱。”

小夜诧异地看了眼杰拉德，他的童年经历令人意外。

“苏菲亚施舍给我的一金币救了我妈，虽然她不知情，可能不记得这事，但我永远记得，她是个外表冷漠但心地善良的女孩，我要变强，永远保护她。”

“我以为，成为她的王子就能守护她一生一世，所以我爱上了她，为了她我甘愿成为第二，她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她的骄傲就是我的骄傲，她的喜悲就是我的喜悲。”

小夜忍不住打岔，“所以在白云山，你找我麻烦也是为了她？”

“额……有那么一部分吧，抱歉了。”

“没事，你继续。”

“我以为我就算无法成为她的王子，也一定能成为她的骑士，可是，看到她真正的王子时，我还是无法接受。”

“她的王子叫艾恩斯，菲尼克斯。”

小夜一愣，“菲尼克斯？他是你的兄长？”

杰拉德摇头，“名义上是，但我不认，还有那个特里尔伯爵，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我的父母早已去世，我承认菲尼克斯这个姓，但我不承认菲尼克斯的人。”

“我能和苏菲亚订婚，是因为菲尼克斯这个姓，以及艾恩斯的推让，我应该和苏菲亚道歉，这个订婚我无法接受。”

小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这么死脑筋，她能为了你千里迢迢追到穆恩，说明她对你……”

“不可能。”

“苏菲亚她，对我可能有同情，或者些许感动，但是，没有爱情。”

“艾恩斯和我讲过一个故事，关于他的父亲特里尔，他年轻时也曾和一位公主联姻，那位公主爱上了一位私生子，皇室拆散了他们，特里尔也失去了对她的爱，最终两个不相爱的人被强迫在一起过日子，互相折磨。”

“原来你的父亲也……”

“他不是我的父亲，这个故事很悲伤，但不是他伤害我母亲的理由，我永远不会认他。”

“听完这个故事，我的想法是，如果换我是特里尔，我会想尽办法远离那位公主，哪怕脱离菲尼克斯。”

小夜说道：“你们不一样，你自由散漫习惯了，特里尔从小接受贵族教育，被家族和皇室洗脑，他做不到你的潇洒。”

“也许吧。”

“杰拉德，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的父亲背离菲尼克斯，那位公主也不可能与心上人相守，她会被安排其他联姻。”

“我知道，可我不愿意亲手折磨自己深爱的人。”

杰拉德抬头望天，怅然若失，“你就当我很自私，苏菲亚不爱我，我害怕她在没有爱情的婚姻中对我产生憎恨。”

“我希望她对我一直保持同情或者感动，也不想这些情绪让她做出错误判断，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她冷静下来后就会明白了的。”

“她爱的是艾恩斯，我离开之后联姻的就是他们了，她会幸福的，会在与爱人的厮守中忘记我。”

“你会觉得我很没出息，我又希望苏菲亚能不完全忘记我。”

“唉，我也说不清楚，我不想破坏她的幸福，又有那么点不甘，但这个不甘比起对她的祝福又显得微不足道，你能理解吗？”

小夜点头，“你爱她，超过了爱自己，你是我见过最痴情的男人。”

“也许吧。”

“你为什么笃定她爱的是艾恩斯？明明她为了你……”

“我亲眼所见。”杰拉德打断了小夜，“敲定联姻那晚，我约了她，打算对她进行第一百次表白，告诉她，我爱她与联姻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希望她能给我答案。”

“可是我看到了艾恩斯，她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只是她的笑容全部给了爱人，哪怕一丝丝也不会分给我。”

“我听到了艾恩斯的声音，他说，联姻是皇室与家族的决定，他无力抵抗，但他不会放手。”

“苏菲亚点头了，艾恩斯又问她爱不爱我，她摇头。”

“呵，艾恩斯希望，苏菲亚结婚后能保护好自己，不要把宝贵的东西交给不爱的人。”

听完这番话，小夜目瞪口呆，他放下鱼竿，卷起袖子，摩拳擦掌，

“那个艾恩斯在哪？我陪你去弄死他。”

“你冷静点。”

“冷静，冷静个头，都骑你头上施肥了，不揍他一顿你还是男人吗？”

“没必要，既然她不爱我，那我为什么还要在意？”

“你笨啊，这对狗男女不过是把你当成他们虐恋游戏的一环，我算明白了，苏菲亚来找你，不过是为了让你见证他们的惊世恋情！”

第153章 杰拉德的坦白

“丫的，小爷最讨厌这种玛丽苏玩意了，他们不懂尊重，那小爷教他们尊重。”

杰拉德抓住小夜的手，摇了摇头，“别了，不要伤害苏菲亚，这件事我会处理好。”

小夜反问：“你打算用逃避来解决问题？”

“我没有逃避，我只是找到了更需要我的地方。”杰拉德望向对岸的广袤森林，看着那些嬉戏打闹的小动物们，以及河流尽头升起炊烟的小村庄，他的目光坚定。

“比起皇室联姻，菲尼克斯的荣耀，这里的人更需要我，我不想看到她后动摇留下来的决心。”

小夜放下拳头，对他竖起大拇指，

“所以你是铁了心待在这里，因为比起菲尼克斯和苏菲亚，这里更需要你？”

“嗯。”

“好，既然你的觉悟这么高，那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苏菲亚的事我来解决，你就别离开了，和我一起赶走兽人联军吧。”

“谢谢。”

“唉呀，上钩了，快，今天的晚餐啊。”

……

小夜提着一桶鱼回到营地，温蒂见他孤身一人，问了两句。

小夜的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苏菲亚，于是他反问：

“为什么回来，给人当狗吗？”

“小夜。”

“杰拉德好不容易找到喜欢做的事，某些人非要来打扰他，我就纳闷了，杰拉德不过是欠了她一枚金币，又不是一万金币，至于追到这儿？”

莎菲雅不高兴了，质问道：“你怎么这么大火气？”

“我火气大，还不是某些人太离谱了，把他人的一片真心当垃圾糟蹋，伤害完还不让走，走了也要抓回去，好见证他们的旷世奇恋吗？”

“小夜，你过分了。”

小夜没有理会莎菲雅，他注意到暗处的苏菲亚攥紧小手，他冷笑一声，语气越发尖酸，

“过分？还有更过分的呢，某些人不就是想杰拉德回去目睹她和心上人修成正果，给他这个舔狗上一课吗？我估计，她和情人爱爱时都得把杰拉德塞床底下，让他听听什么叫爱。”

“小夜！”莎菲雅生气了，她扬起的手没能扇下，小夜就站在原地，冷眼盯着她。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杰拉德不过是他们虐恋游戏的一环，你们不把他当人就滚远点，他是我兄弟，过命的交情，我不会容忍玩弄他的皇室和菲尼克斯。”

小夜也不管苏菲亚是什么表情，他咬牙切齿，冷冷地说道：“我没有杰拉德那么好的脾气，某些人要继续蹬鼻子上脸的话，我会动手，即便是学院第一，或者菲尼克斯的大少爷，都别指望我妥协。”

小夜再度看向一脸惊诧的莎菲雅，“你应该明白吧，所谓的权势地位在我看来都是一刀和两刀的事。”

“你！”莎菲雅脸上一阵变化，小夜连盖塔都能下手，霍德尔就没他不敢动的人。

温蒂挡在两人中间，语重心长，“小夜，虽然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你得给别人一个解释的机会，谁也无法确定自己知道的真相是完整的。”

小夜摇头，“没必要了，杰拉德已经找到了他想做的事，某些人只会妨碍他，真要有点良心就打哪来回哪去，别祸害他了。”

小夜不会说出杰拉德看到的那一幕，狗男女的辩解只会对杰拉德二次伤害。

莎菲雅冷静下来，说道：“真就不能给他们一个解开误会的机会吗？”

“不能，伤害已经造成，杰拉德已经不需要她了，她不爱他，有的是人爱他。”

“在穆恩，他每一次挥拳都能得到人们的感谢，回去霍德尔，继续当舔狗，能感动谁？”

小夜再次瞥去，苏菲亚已经不在了，走了好，别脏了杰拉德的路。

莎菲雅去追苏菲亚了，小夜站在原地，腰间肉被掐，顿时破功。

“疼疼疼疼，温蒂你轻点。”

“哼，说这么多不近人情的话，故意的吧。”

“发自内心，杰拉德值得更好的人。”小夜瞥了眼一直没说话的薇薇安。

“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温蒂思虑片刻，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皇室和菲尼克斯家族会放过杰拉德吗？”

“啊，他不就是一个私生子吗？”

“但他名义上是艾恩斯失散多年的亲生弟弟，虽然杰拉德本人不承认，但奇怪的是皇室居然发声认证。”

“皇家学院有一条规矩，严禁私生子和正牌少爷小姐谈恋爱，即使毕业后也一样，艾恩斯的母亲和初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分开的。”

“按理说杰拉德不可能与苏菲亚订婚，他的私生子身份皇室不应该不知道……”

小夜摆了摆手，“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听不懂，反正杰拉德我罩定了，谁也不能强迫他。”

……

莎菲雅在小树林里追到了苏菲亚，看到她消沉的神色。

“你别往心里去，那家伙嘴臭惯了。”

“对不起。”

“嗯？”

“是我伤害了杰拉德。”苏菲亚抬起头，眸子黯淡无神，

“我该回去了。”

“可是杰拉德他……”

“他不需要我，我不能强迫他。”苏菲亚走向不远处等候多时的斯路达，走到一半回头道：

“姐姐，喜欢就一定要早点说，不要像我一样。”

“……”莎菲雅看着苏菲亚落寞的背影，轻咬薄唇。

第二天，大军开拨，来到西边的杰诺尔城，兽人联军肆虐期间这儿是少有的避难所，西部大部分难民都集中在这里。

小夜等人作为外来的雇佣兵，没有权限参与城镇管理，但他们有薇薇安这个公主，而杰诺尔的城主又是坚定的主战派，种种原因下，小夜和温蒂与他有了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对于你们不计回报的帮助，我代表穆恩子民感谢你们。”城主弗兰克对两人鞠躬。

要知道，小夜等人击退五万兽人联军，直接解除了杰诺尔身处敌后的尴尬局势，这座临时加固的非军事城镇有了更多的喘息时间。

“没什么，战斗才刚刚开始，要早做准备。”小夜拿出地图指了几个地点。

“这些地方还残留了不少兽人据点，我们会全部扫荡干净，后勤补给就拜托你们了。”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

小夜与对方握手，“时间不等人，我们今天就出发。”

“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吗？”

小夜没有说话，弗兰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穆恩王都还未收到捷报，谁也无法肯定穆恩接下来又要整出什么骚操作，必须快刀斩乱麻，构建新的防线。

小夜和温蒂走出大门，杰拉德妮可还有零都在。

“我们出发。”

“等等！”莎菲雅火急火燎追了上来。

小夜看也没看她，“我以为你跟着你妹妹回去了。”

“呵，我好歹是叛逆之刃的一员，哪像某人不辞而别。”

杰拉德摸了摸鼻子。

她的话令小夜意外，可想到苏菲亚干的那事，还是气不过，

“那你就留在杰诺尔吧。”小夜侧头闭眼，不近人情地说道。

“你说了不算。”莎菲雅摇了摇手指，目光转向温蒂，

“会长说了算。”

温蒂忍不住轻笑，“我批准了，一起吧。”

小夜睁开眼才发现其他人都有说有笑地走了，就剩他一人在原地，他蹙了蹙眉，

“喂，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