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的，把虞锦禾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有办法救她的吧？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吧？你不是什么都会的吗？！”

虞锦禾脸色有些苍白，她微微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擅长医术，看她这个情况，我束手无策了。”

阿颜捂着嘴哭得更凶了。

琉璃双眼之中的光芒已经灰了下去，但是她还在安慰着在场的几人，“没有关系，不是我自己要上去帮忙的吗？欸，如果还能再看看我娘一眼就好了。”

“你不是说是你家人把你卖了吗？”虞锦禾沉默了半天，用一种十分温和的语气问道，好像并不是在问一个快要死掉的朋友，而是一次寻常见面时的问候。

“啊？你听错了，我爹卖的我，其实我娘也是我爹买的，我一直想要再吃一次她做的米糕呢，可惜应该再也吃不到了……”她说着，就缓缓闭上了双眼。

阿全还不信邪，捏着她的肩膀说道，“琉璃，你坚持一下啊！我们带你去见你娘！你告诉我们你娘再哪里好不好？！”

可惜无论她再怎么叫，琉璃都再也没有了反应，只是闭上的眼睛滑下了一滴眼泪。

虞锦禾曾经听说，人死之后最后丧失的是听觉，于是凑到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好好地走吧，有机会的话，一定带你去见你娘一次。”

她现在实在没有那个能力承诺她一定可以把琉璃带去见她娘。

可是她相信总有一天会的。

几人看到同伴就这么死去，脸上一瞬间迷茫和痛苦交加，变出了一片苍白，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都有一些亮了，一片死寂的人群才终于有人动了，是阿颜，她仇恨地看着那个杀死了琉璃的流民，“就是这个人推开了琉璃，害的琉璃惨死，我要她偿命！”

虞锦禾看着她浑身都在发抖，“你算了吧，你恐怕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还杀人呢。”

阿颜眼眶通红地看着她，“那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琉璃这么惨死？这些人全部都烂命一条，赔不上琉璃的命！可是报官有什么用，没有人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的性命的。”

“我说过不让你报仇了吗？”虞锦禾也很烦，不过她现在不能崩，只能扶额道，“我的意思是，我来杀，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阿颜一下子也有些惊讶，“杀人是要下大牢的，就算这些人是流民，我、我其实不想你因为我们背负上一条人命，你为我们做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谁说我是为你们做的，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虞锦禾说罢，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抽出那一把水果刀，走到了推开琉璃的流民甲跟前。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因为虞锦禾那一脚疼得直不起腰的，自然听到了他们全部的对话，他脸上不仅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被捆成了粽子，压根没有逃跑的空间，不由得开始求饶。

“几位姑奶奶，算我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要照顾，刚刚也不是故意推开那位姑娘，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不经推……我错了我错了，放过我吧！”

虞锦禾有些好笑，她用刀挑起了流民的下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什么不经推？你不知道她只是个姑娘？上有老下有小，那亏得你有脸看到女人就双眼放光，今日若是没有我在，她们几个不得被你们这一群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流民似乎知道了软得不行，立刻转变策略来硬的，他面露凶狠之色，道，“你知道我上头是谁吗？如果杀了我，你保准没有好果子吃。”

“你一个流民，竟然也有后台了？”虞锦禾倒是有意多套出几句话，索性就把他的死期往后面挪一挪。

流民见她似乎有所忌惮，立刻就信心大增，“自然，你们这一群女娃娃自然不清楚我们的流派，如今就是朝廷也是要忌惮我们三分的，若是达哥知道我们几个身陷沼泽，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虞锦禾神情变得有些奇怪，“你说的该不会是阿达吧？”

“你认识他？那岂不是好办，你带着我们一起去跟他商量商量，大家何必化利刃为祥和呢？你们这几个小姑娘在乱世生活也不容易，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罩着你们。”

流民越说，眼睛越亮，似乎已经畅想她们归顺，以后美人在怀的感觉了。

虞锦禾好一阵冷笑，“若是他来找你们，那是正好，我倒是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连我的人都敢动。”

说罢，她再也没有犹豫，刀抵上了流民的脖颈，用手帕捂着他的嘴，不给他任何一点发出声音的机会，干脆利落地给他抹了脖子。

在场的所有姑娘一时之间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割开动脉血是喷出来的，虞锦禾动过手的人无数，自然也清楚，及时抽身，只有裙摆被溅上了一点血。

抹完人的脖子，她就随手从地上捡了一张手帕，擦了一下刀刃上的血，不消片刻，刀刃又重归雪白，映出她一双波澜无惊的双眼，“好了。”

她那语气就像是在说杀了一只鸡似的，姑娘们平生第一次看到杀人现场，固然是手刃仇人，可是都没有办法做到镇定。

阿颜磕磕巴巴地指着他，“人、人真的死了？”

虞锦禾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这还能有假？你不信上来查查他的心跳，这么抹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人也活不了。”

看她们惊魂未定的模样，虞锦禾安慰，“放心，杀人是我一人所为，如果日后东窗事发了，你们也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

从她们方才怀疑自己的第一刻起，虞锦禾就知道她们之间的信任其实并不牢靠，不过这几个姑娘都是可怜人，自己有力气还是愿意拉她一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