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波的事情过去之后，张云轩就再也没出过家门，毕竟还有三天就到了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了。

张家虽然人口不多，但也是相对于那个时代，全家上上下下也是十好几口子人，云雷带着王博等哥四个，负责收拾院子，张灯结彩的，张家俊，赵征哥俩还有高田的司机帮着吴妈打扫房间。

就剩下，张家父子和高田三个闲人了。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张云轩就被喊了起来，陪着云雷一起贴对联，贴福字，这一段全刚忙乎完，就听吴妈喊着：“少爷，电话，墨涵小姐的”。

张云轩和云雷一听是小墨涵的电话，急忙跑去进客厅，气还没喘匀，张云轩就抢先接起电话，“小墨涵，想叔叔了吧？”

“哼，我才不想你，你都不想着给我打电话。”小墨涵稚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张云轩，一听见墨涵的声音，心都化了，不由得又想起了王中秋和徐丽夫妇，对王中秋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毕竟当初并没有注意，只记得是一个清瘦的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但是徐丽的形象依旧那么活生生的浮现在脑海里，温婉的中年女性，和蔼的笑容，尤其是临死之前的那份决绝，以及对自己那充满期寄的一抹微笑，尤其是她宽阔的胸怀，她的丈夫死在自己手中，可是她却能放下这份仇恨，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的领路人，这既是她个人的胸怀，也是红党的胸怀，遇到她，是自己的幸运，确实她不幸的开始，夫妻二人前后因自己而死。

张云轩的愧疚之情，是不可能泯灭的，将会伴随着他的一生。

“呵呵，墨涵，叔叔这段时间很忙，所以就没顾上给你打电话，你原谅叔叔好不好？”张云轩强压下心中那份愧疚，笑着说道。

“不好，除非，除非你答应我，给我买个大大的洋娃娃，要不然我就不原谅你”，小墨涵说道。

“好好，叔叔给你买两个”，张云轩妥协的说道。

“那还差不多，我就算原谅你了，”接着电话里传来小墨涵咯咯的笑声。

“你这个小调皮”。

“叔叔，你等会啊，姑姑有话跟你说”，小墨涵说道。

自从云朵拜了干爹以后，小墨涵对她的称呼就变了，不再喊阿姨，换成了姑姑。

这时电话里传来云朵的声音：“云轩，家里都好吗？”

“都好，就是老爷子总念叨，你和墨涵不在家，不热闹了”，张云轩说道

“这还不简单，要是干爹想我和墨涵了，我们初二就回去”，云朵依旧是火辣的性子。

张云轩连忙说道：“你可别初二回来，好好地在家里陪陪云伯伯，过了十五再说吧”。

接着又问道：“家里怎么样？”

“别提了”，云朵有些懊恼的说道：“自从程玉敏的事情之后，家里的门槛都要被踩烂了，认识的不认识，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往家里跑，每天连吃饭的空都没有，连茶叶都喝光了”。

这种情况早在张云轩的意料之中，程玉敏事件，在奉天引起了不小的波动，尤其是自己将金鼎在奉天的份额分给云家之后，就相当于把一块大蛋糕摆在了那，人人都想吃上一口，商人逐利的本性，云家出现这种宾客盈门的景象并不出奇。

“怎么着，我还得给你送点茶叶过去呀”

“别贫嘴，云轩父亲有些担心，出现这种情况真的好吗？”云朵问道。

张云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跟云伯伯说，顺其自然吧，只要守住底线，不卑不亢就好”。

“嗯，好的，赵伯伯也是这么说的，行了，不跟你多说了，电话费挺贵的，给干爹带个好”，说完云朵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张云轩放下话筒，一旁的云雷，瞪大了眼睛，“我呢？我还没说话呢，怎么就把电话挂了？”

“这你可怪不到我，你妹妹挂的”，张云轩无奈的摊开双手。

由于头天晚上又喝多了，高田和张四海这老哥俩还没有起床，张云轩看看时间才七点多，边对云雷说道：“六哥，跟我出去一趟吧”。

“去哪呀？”

“去了就知道了”，

说完张云轩走到后院的仓库，拿出提前准备的香烛，元宝，又到厨房拿了三样糕点，一瓶酒，便和云雷一起出了家门。

云雷开着车，问道：“前两天回老家上坟的时候，我就见你准备了这些东西，你这是给谁上坟呀。”

张云轩语调低沉地说道：“徐大姐，墨涵的母亲”。

“墨涵的母亲？墨涵的妈妈死啦？那她爸爸呢？”云雷吃惊的问道。

“都不在了，她爸爸是我亲手枪毙的，她妈妈是为了掩护我被日本人枪杀的”。

云雷一听沉默了，好半天没说话。

“哎，六哥，出西城，到大黑山”，张云轩也知道，事实的真相就是这么残酷，杀了人家的父母，还收养了孩子，这是恶魔呢？还是菩萨呢？

所以对于云雷的沉默，张云轩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云雷默默地开着车，张云轩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直到来到了大黑山山脚下，张云轩和云雷二人提着贡品下了车，云雷才开口说话，“云轩，我相信你是有不得已苦衷，才会那样做的”。

张云轩并没有回话，只是苦笑着看了云雷一眼，便迈步向山上走去。

来到了徐丽的坟前，依旧是那块有些陈旧的木板，上面简单地写着，徐丽之墓。

张云轩掏出手帕，擦了擦墓碑，然后摆好贡品，点燃香烛，坐在墓前，一边烧着元宝，一边说道：“徐姐，您可以放心，小墨涵，我已经接回来了，她还小，我就没带她来，明天就是春节了，我过来看看你，给你送点吃的，再送点钱，在那边你和王大哥，好好过日子，等到墨涵长大了，我会带她来看你的”。

“如果，你能见到王大哥，替我跟他道个歉，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埋在哪了，实在对不起”。

…………

张云轩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毫无逻辑的话，一边流着眼泪。

云雷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张云轩，只能蹲在一边，默默地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