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荣是在自己手中停住呼吸的。

心脏病再一次夺去他的生命，他的头垂下一侧，彻底止住呼吸，身体开始变得僵直。

康承将手缓缓抽回，静静凝视垂下头的青年。但他的死亡并不出于自己的手，是因为什么突发疾病吗？他不清楚，他也理应不该关注这些。

眼下，又有一位玩家死去。

“还有两个人。”他喃喃道，将那摇摇欲坠的半边面具扶正。

事情结束了，他该回佐柏那了。

他再一次看向不会再说话的年轻人，轻轻叹出一口气。在【逆生宇宙】中，生与情感只能存活下一个。

这是注定的结局，注定的路程，没有人能够改变。

那边彻底没了动静，只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靠近。佐柏睁开眼，安静望向走向自己的青年：“好了？”

“嗯，他死了。”康承点点头，却不想多言。

被自己杀死和死在自己手中，完全是两种感觉……他晃晃头，企图将那那分恍惚赶出脑海。

这种感觉……好讨厌。

佐柏到底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手指触碰到康承额头，如同感温一般：“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发烧。”康承嘟囔道，却没有拍开佐柏的手。

“嗯，我知道。”手指下滑，轻轻划过康承的眼角，那只手在漂亮的狐狸眼旁边停留一瞬，“他的死让你很难过吗？”

“我都当BOSS了怎么还会因为这种事……”康承下意识回答出惯用的回答，然而他的话语在对上佐柏的眼睛时戛然而止。

这些都是违心话。脑内有个声音响起。

我在因为他的死亡难过。

尽管……我并不清楚为什么。或许是我讨厌生命在自己手中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的无力。

总感觉那个场景很熟悉，很讨厌。

沉默几秒，康承还是叹口气，闷声叹气道：“是啊，那感觉好讨厌。”但我说不出为什么。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他相信佐柏能理解的。

佐柏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揉揉康承的脸颊，将康承的嘴角拉出笑意：“先消化一下吧，然后我们再去找最后一个人。”佐柏显然是在安慰自己，只不过不善言辞的他说话到底笨拙了些。

康承眨眨眼，一抹坏笑出现在嘴角，他拖长语调：“这样啊——”

看来佐柏又在为安慰自己绞尽脑汁了。时机正好，干脆逗一逗！

佐柏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那要是我消化不了呢……”康承熟练地揽上佐柏的脖颈，他还特地把脏了的指甲远离佐柏的衣服，靠近佐柏，“你要怎么办呢？”

“等、等等，承承……”

忽然被拉近的距离让佐柏一下慌了神，他一双眼睛不知道放哪看似的，眼神到处乱飘。康承自然没有错过他爬上脸颊的一抹红晕。

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很喜欢看佐柏摘下他自己的冰山面具的样子。

或者说，自己很喜欢佐柏因为自己露出的慌乱表情。

康承的手指勾住佐柏的下巴，他笑得甜媚：“要怎么办呢，我心里可空落落的呢。”

他轻佻的语气犹如洒到脸上的带有香味的烟气，佐柏一时愣神，下意识扣住康承作乱的手：“我——”

“好啦，逗你的。”康承又瞬间退回原来的距离，犹如一只想抓也抓不住的猫。

佐柏的眼神微愣，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康承是在恶作剧。

康承眯起的眉眼微笑的模样神似一只偷了腥的狐狸——当然，本人也确实是狐狸。

“等这个副本结束后再说吧。”佐柏突然发声道。他的手指意味深长地勾住康承的掌心，颇具暗示地摩挲，“到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该如何‘消化’的。”

他最后一句话甚至是咬住自己耳朵说的！康承缩缩脖子，只想捂脸。

谁教佐柏的！谁教的！我那天真懵懂任人揉捏的蛇蛇呢？谁带偏的！

噢，仔细想想，这些伎俩貌似是自己用过的。

天哪……

“学习能力不错啊。”康承咬住牙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像样的话。

佐柏微微颔首：“感谢老师的夸奖。”

他他他他，他还叫我老师！

狐狸是真的想尖叫了。他用那只完好的手捂住脸，企图压下飞上脸颊的薄红。不行，不行！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佐柏说清楚，称呼不能乱叫，话不能乱讲，人也不能乱撩！

还在副本里呢，这像什么话！

此时此刻，康承完全忘记当下情况完全是因为带起来的。

见康承捂脸半天不语，佐柏还好心地帮他接过话题：“那我们走吧，去找剩下的那名玩家。”

“当、当然了！”康承“刷”一下抽回手，语气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虚，“走吧，我们快点走……”他差点同手同脚直接走出去，又被佐柏叫了回来。

“你不探知下他在哪个位置吗？”佐柏作无辜状好心道。

“噢、对、对哦！”康承说话差点咬到舌头。他狠狠瞪一眼默默微笑的佐柏，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再一次感知起自己的副本。

几分钟后，佐柏听见康承“咦”了一声。

“怎么了？”他问道。

“奇怪，为什么……”康承没有睁开眼，他仍然不死心地继续在副本中寻找，“为什么……”

没有，这里，那里，都没有。

奇怪，为什么会这样。他抿起唇，心中疑惑顿生。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佐柏不明所以，追问一句。

偌大的空间中，两人彼此作伴。经过刚才的一番闹腾，他们彼此的脸颊上都还带着薄红。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们是BOSS，他们是【逆生宇宙】的副本的BOSS。

康承闭上嘴，再一次陷入沉默。他用自己的意识在整个副本里里外外都搜刮了个干净，见过好几次徘徊在一处的戈幻枫，可始终没有出现他想看到的那个身影。

康承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不可思议。

说起来，我这个副本明明是五人副本。

那为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第五位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