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数字的跃动让现场唯剩下的玩家绷紧神经。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直接面对真相的冲击感……终究还是太大了些。

“真是个好问题。”孙墨挂着瘆人的笑容，假惺惺赞美道，“如您所见，她已经死了。”

“我应该说，剧本已经注定了她的结局，她注定会死。”

“所以无需愧疚，谁让你们已经撕碎这剧本成全自己了呢？”

欧温文伸出手指掏掏耳朵，表情看上去是那么不屑：“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欧温文的无所谓对于孙墨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挑衅。

他愤恨地咬牙，原本高雅的仪态化为乌有。可他一时间不敢马上上前，他仍然在忌惮莫名出现的佐柏。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佐柏的到来是因为在场的某一位玩家，他估计惊吓的成分占比会更大一些。

谁家BOSS会为了一个玩家追到别人副本里去啊！

哦，BOSS佐柏会。

和欧温文的无所谓形成反差是康承的懊恼。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呈现恹恹的不快。

那时候……也许很早以前……

在自己还没有发觉的时候，这个副本中的BOSS已经悄声无息地潜伏在所有玩家的身边，随时准备给他们一刀。

如果不是自己问出口的话，别枝丽子会悄声无息死去。

尽管这里的人都很清楚，落到BOSS手中的玩家根本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副本也和【人间无我】一样，自一开始就打算将玩家全员置于死地。孙墨甚至不惜使用【逆生宇宙】给予玩家的最优解法【任务】来迷惑玩家。玩家以为努力完成任务是逐渐明晰的胜利曙光，殊不知BOSS已经将最大的恶意隐藏在其中。

他还能扮演玩家巧妙上演离间计，将人心尽情玩弄。

孙墨将玩家为数不多的优势都利用殆尽……

别枝丽子，早就不在他们身边了。

这是……多么可怕。

光是想想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结果现在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孙墨的喃喃声虽然不大，可也足以让在场的其他人听见。

“他没活下来，你很失望吗？”

康承的发问掷地有声。

欧温文眼神略微怪异地瞥一眼康承。他潜意识觉得奇怪，康承和这个孙墨脑电波对得是不是太快了。康承话语中的他又是谁，他怎么不知道。

孙墨不可能不清楚，导致戴新死亡的人究竟是谁。

可他也无权令死去的玩家复活，他只是单纯地叹一口气，像在怀念：“他来到我这里那么多次，这还是他的第一次失算。”

但这一次失算，就直接导致了戴新的死亡。

“他也参与了吗？帮你设计这个副本。”

康承直言不讳的问话听得孙墨有刹那间的呆滞。他的脑中滑过很多画面。

正常玩家会这样想吗？

将和自己同等的玩家直接放到和BOSS同等级，直接猜想副本的建设是不是有戴新的一份力。

这位玩家……到底？

孙墨抬眸对上康承的视线。康承凝望着他，兽瞳中也倒映出表情微妙的孙墨。不过孙墨也很快看到身后一直伫立在那里的佐柏。佐柏始终站在离康承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是最佳的距离，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他能第一个保护康承。

那一刻，孙墨觉得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位拥有兽瞳的玩家敢直接这样假设了。

或许……他自己也是。

他也和戴新一样，和副本BOSS做过交易。

戴新用玩家视角与他交易来能永久进入此副本的道具，他一次又一次来到这个副本，一次又一次来重温那一刻。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孙墨想起那双蓝色的美眸，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很难将手段残忍的杀人魔和戴新扯上联系。

当灯光暗下，满身鲜血的戴新站在舞台中央，神情恍惚。

他从阴影处出现，轻轻开口：

“我之前一直想问，你究竟在追求什么呢？”

你在用我这个副本……交换什么呢？

戴新目光呆直，他像是没听见孙墨的话语似的，口中如喃喃般轻轻吟唱一首歌。

“我与你坠入爱河，你带我去见证那片星空。”

“你成为我的心脏，我成为你的眼瞳。”

“烙下一吻，承诺永不分离——“

“……“

而你已经逝去。

如果有人在旁边倾听，他或许能发现，那曾是乐坛上最火的情歌之一。歌手说过，这首歌会送给一直支持支持他的爱人。

歌手和歌手的爱人一直在圈内广为流传，歌手的爱人是一名星探，当初便是他发现了歌手优秀的歌喉，为其量身定制歌曲，从而一炮而红。

除此之外，说到这首歌，人们就更会记得，这位歌手最后的悲惨结局。

据消息称，这位歌手最后被精神失常的私生饭以残忍手段刺杀而死，而他爱人，开门时目睹了这残忍的一幕。他眼睁睁看到那戴黑色鸭舌帽的疯癫男人用刀砍下了歌手的头颅，鲜血四溅，几滴如火般滚烫的液体直接灼烧到脸颊。

那是噩梦，想要醒却不能醒来的噩梦。

这短短几秒无限在脑中循环，甚至一度占据了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

直到最后，他爱人的脑中只剩下无法抹去的印象——

这是我的爱人。

他在我的面前被杀死了。

我救不了他。

这是我的爱人。

他在我的面前被杀死了。

我救不了他。

他……

我……

到最后，他对于爱人的印象，只剩下当初在自己面前被杀死的那抹鲜红。

从那以后，精神失常的他害怕彻底失去和爱人的回忆，他只能不断重温。

他自愿将噩梦循环，循环，再循环。

噩梦比美梦更加刻骨铭心。

孙墨将视线重新放到康承脸上。

其实，孙墨更倾向于——与其说是做过交易，不如说是坠入爱河。任何功与利，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能让一位副本BOSS离开他赖以生存的副本，失去主场优势，除了爱情，孙墨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说得通。

玩家和副本BOSS谈恋爱？真是梦幻。

如果还有机会创造剧本的话，他会考虑将这一切纳入剧本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