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玄清马上联系了金主出国，准备禁术的仪式。

仪式很成功，小客户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人也越来越精神。

金主很高兴，当场奖励了他三百万，并兑现承诺，他在赌场的所有消费由他承担——仅限于他的赌场。

玄清很满意。

债还清了，面子保住了，不仅能继续正常生活，还有一个大金主承担他以后的“游戏资金”，要是赌瘾犯了，他就出国去好好玩上一番，过足了瘾才回来。

因祸得福，玄清算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了。

然而，玄清终究低估了欲望的威力。

人一旦对什么东西上瘾了，那就不是自己能轻易控制的。

国外实在太远，太频繁出国必定会引起人注意，但赌瘾一直在蚕食着他的大脑和思维，瘾犯的时候，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抗议。

玄清知道，再不满足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就真要出事了。

就在这时，他有了一个去隔壁小赌城做交流的机会。

玄清毫不犹豫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着，每次赌瘾上来的时候，他都会找借口去小赌城一趟，不会玩太久，解解馋就回来，每隔三个月出国一次，可以放心大胆，没日没夜的玩，只赚不赔，再没有比这更爽的事了。

可这样的好日子并没有维持特别长的时间。

他在国外没日没夜玩的那几天，输得太多，金主大概是觉得他太吞金，便将过去一年，近亿的账单扔到他面前，限制了他一年不能超过两千万。

玄清最初还是不高兴的，说好的他会帮自己承担所有债务的，怎么才一年就出尔反尔了？

但他也意识到，一年一个亿确实太疯狂了。

他的赌瘾比想象中要大，这很危险，是时候趁着这个机会戒掉了。

可是，一个每个月不玩上几把就会疯的瘾，又岂是说戒就戒掉的？

金额限制后，对玄清来说，是在小赌城玩，还是出国玩，已经区别不大了。

渐渐地，他去小赌城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虽然每次额度不会太大，但次数多了，金额就注定低不了。

玄清又欠钱了。

这次不同于国外赌场，就算超过一年两千万的额度，找老板求求情，也还是有机会免掉的。

每天的利息滚动，眼看小赌城的债越来越高，玄清终于慌了。

钱，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了。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窘境，赌场开始催他还债，还不起，他们甚至找到了寺庙，玄清甚至还挨了一顿打。

这是一次印象深刻的教训，玄清怕了。

为了还清小赌城赌场的钱，玄清出国找金主商量，让他把每年两千万的额度直接折现给他，然后他拿回来把赌场的钱还清。

他决定，这一次真戒赌了。

再也不要过上担惊受怕挨打的日子。

后来国内一个老客户联系他，请他帮忙处理一下家里的灵异事件。

其实只是家里进了恶灵，这恶灵伤害不大，一次就能处理掉，就算放着不管，过段时间，恶灵发现这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会离开。

但玄清并没有马上给处理了，而是略施小计，将那恶灵困在了这个主人家里，锁在客户的母亲身边，只能每个月他来做一次法事，才能平息恶灵的怒意。

后来，玄清如法炮制，又给自己稳定了几个大客户。

玄清又有钱了。

这一次，就算再有债，他也不怕还不起了。

当然，这只是玄清自己的愿望。

不久后，他借的钱又远超出了他的收入，哪怕每个月固定的高额收入，也还是还不起。

然后，玄清想到了国外的路易斯先生。

是他冒着危险帮他儿子活下来的，当初承诺好的可以随便玩，却说抛弃就抛弃他。

要不是他背信弃义，他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这一切都是路易斯造成的。

既然他不仁，那他也没必要再辛辛苦苦给他儿子续命了。

反正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说明了，他儿子前世作孽太多，是注定活不过六岁，是因为有他的帮助，路易斯的儿子才能活到八岁。

这个禁术本来也要十年多次做法才能真正完成换命，现在才开始三年，就算他儿子出点什么事，也是很正常的。

这个禁术是他小时候跟师父整理旧书阁的时候，在柜子后面发现的，书本老旧，上面尘土都有一指厚，估摸着起码掉在这里有几十年了，目前为止，只有他一个人看过。

只要他把书烧了，他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使用这个禁术的人，未来更不会有人知道。

路易斯只能依赖他。

想通了这点，玄清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路易斯是他目前遇到的最大的客户，为什么之前就只知道在不如他的富豪身上下功夫？

为了不能真的让孩子死了，玄清为此对外宣布闭关，研究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想到一个既能制造小麻烦，又不影响禁术的办法。

玄清又有钱了。

且基本上恢复了赌钱自由。

国内国外，他都可以想玩就玩。

也因此，他留在寺庙的时间越来越少，受邀外出时间越来越长。

玄清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现在又还有多少钱，只知道，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在寺庙里清汤寡水的生活要舒服得多了。

玄清以为，他会这样过一辈子。

直到被路易斯的保镖带着来到城堡。

“先生，你，你等等……”

看着路易斯拿着短刀过来，玄清用蹩脚的英文叫道，“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路易斯没回他话，拿着短刀，优雅地走到玄清面前。

他腿很长，人也高，对倒在地上的玄清来说，每迈出一步，都像巨人踩在他身上，心脏都要停跳了。

“大师。”

路易斯开口说的是不太流利的中文，“我儿子最近身体越来越差，是因为你不认真做法事，故意制造的吗？”

玄清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事，听到他直白说出来时，整个人僵住。

但想到这世上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会这个禁术，路易斯一个外国佬就更不可能知道，便放下了心，扬起讨好的笑：“这，这怎么可能呢？您不是知道的吗？每次给小少爷巩固完都很消耗精神力，我没必要做这种消耗自己的事啊。”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但路易斯并没有错过他那一瞬间的慌张。

这是被他说中了在害怕的表现。

“果然是这样。”

路易斯缓缓蹲下，手中短刀毫不留情扎进玄清撑在地上的手掌。

“啊啊啊啊！！！”

玄清痛得大叫。

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感官，他终于知道进来时屋子里那让他不舒服的“铁锈味”是什么了。

不是墙上各种利器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

即便现在已经看不到血迹，味道却经久不散。

连地砖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玄清咬牙忍痛，大声叫道，“你儿子，难道你想看着你儿子死吗？”

“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他！”

“我要是出事了，你儿子也活不下去！”

“是的，我承认你说得对。”

路易斯拔出短刀，又再次狠狠扎下去，“但你为了钱，不救他，让他痛苦活着。”

短刀拔出，换到了另一只手，又是一刀。

“因为你，我的孩子过得很辛苦，是你给了他，给了我们希望，却又让问活在痛苦里。”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什，什么意思？”

玄清震惊。

“如果你当初救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随着话音落下，路易斯再次拔出短刀，又再次刺了下去。

“那个禁术真的不是一次就能完成的，逆天改命的事岂是说改就改……啊啊！”

“这么多年，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还不知足，连不让他生病都做不到。”

“我真的尽力……了……啊……”

“你收了钱，就该负责。”

“既然救不了他，那你就去我儿子面前赎罪，跪求他原谅吧。”

鲜血溅到脸上，路易斯却毫无知觉，面无表情再次挥动短刀。

“啊啊……”

整个城堡回荡着凄惨的尖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城堡终于安静下来。

路易斯拉开门出来，身上已经湿透了。

保镖面无表情送上干净的毛巾。

路易斯接过毛巾，优雅地擦了擦手，和脸上的血渍。

“先生，公司来电话。”

路易斯看了他一眼：“出事了？”

保镖很轻地点了下头。

“我去换衣服。”

路易斯扔了毛巾，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保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提起。

“你去把里面的东西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