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川站在巷子口的高处等她边催促道：“唐糖快点，等会小鱼死了。

唐糖扶腰抬头看他，有些无奈，精力可真旺盛。

哪知男孩一副拿她没办法似的退回到唐糖面前，伸出空出来的手。

“你也太懒了，这点小坡都爬不了，我听说下学期要开始跑操…”

“啊？！走读也跑啊？”

“嗯，要记名的，不去会扣班分。”

“好热，想吃凉粉，应该买一份回来的。”

“林姨肯定准备了。”

江亦川一路拉着她往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上坡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实在是天气热一手汗，到门口唐糖便挣脱开。

俩人对视一眼嘻嘻哈哈进门，在小池子边洗手，江亦川小心翼翼地把鱼虾放进池子，蹲在旁边观察着。

就着水流洗了个脸，终于感觉温度降了下来，唐糖朝树下看过去，不忍心过去打破这份美好。

眼前一副岁月静好，耳边知了鸣叫不停，陶老头正在树下，躺在摇摇椅上，手持蒲扇闭着眼睛一下一下的扇着。

“咳咳～咳”

陶老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俩小孩紧张地跑过去，一人给他捶背，另一人倒水，喝口水含在嘴里缓一会，他才觉得好很多。

“咳～你们回来了。”

林姨拿来一张毯子，“早晚温差大，您躺外面盖个毯子。”

陶老头不爱盖那个，还是无奈点头接过。

“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不注意着凉了。”

陶老头伸手摸摸唐糖头，这个学生自己很喜欢，有天赋还勤奋。

俩人蹲在椅子旁，江亦川手舞足蹈地分享今天出去玩，还抓了小鱼带回来。

看着江亦川的样子，陶老头细细聆听，脸上的笑容随着外孙的搞怪，皱纹平缓散开，温暖又慈祥。

满脸欣慰，还好女儿的事没给他造成太大的创伤，外孙慢慢活泼开朗起来。

这时林姨端着两碗绿豆汤过来，唐糖忙起身接过，递到老师面前。

一碗绿豆汤下肚，顿时感觉驱散了因为热带来的烦躁。

江亦川正新鲜着呢，又去看他的小鱼了。

“亦川开朗很多，都是我的错，不然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咳咳！！”

“嗯？”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唐糖抬头看向老师，他的眼神一直盯着江亦川方向没有焦距。

唐糖拉了拉他衣服，陶老头回神笑笑，眼里都是酸涩的情绪。

唐糖看着老师的脸，这两年又老了许多常常咳嗽。

于是关切道：“老师您得保重身体，有没有去大城市检查过？”

陶老头点点头，“没事，我这老毛病了，前两年严重，现在好很多这边空气好住着舒坦。”

“江亦川妈妈呢？怎么没见过她。”

陶老头沉默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拿着茶杯的手捏得发紧。

唐糖反应过来说错话忙道歉，真想扇自己几耳光，情商真低。

陶老头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亦川四岁时候她妈妈跳楼自杀了，他爸孕期出轨，他妈妈说是得产后抑郁症。

那时我身体一直不太好，开始没在意，生病嘛配合医生治疗就行，等我注意的时候已经有自杀倾向，找了个保姆照顾他们，那个保姆有虐待倾向。”

唐糖唏嘘，想起来刚见江亦川时无欲无求的样子，转头看他正笑嘻嘻的玩水，没想到那么开朗的男孩子，有这么悲催的命运。

陶老头好像找到倾诉对象，喃喃说着江亦川，还有自己的女儿。

“亦川就这样和他妈妈生活了四年，他妈好的时候对他很好，不好的时候他饭都吃不饱。”

陶老头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语气沉痛而悲伤，“我真是该死，明明知道她生病，还给她找了个神经病，天天刺激她自杀，亦川身上也是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唐糖静静地陪着他，两人emo好一会。

陶老头转身回屋，没心情教学，让她早点回家。

看着老师缓缓走进屋，时不时咳咳几声，只觉眼睛酸涩不已，没发现眼泪从下巴滴落。

唐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受，可能是江亦川的身世，也可能是老人那种后悔，没来得及阻止的遗憾。

傍晚的微风拂过脸颊，夕阳在缓缓落下。

唐糖蹲在旁边提醒他，“江亦川你小心一些，别掉下去了，小心感冒。”

江亦川有些担忧，“你说大鱼会不会把我的小鱼吃了？”

“不会吧！”唐糖回答得底气不足，没往这方面想过。

于是俩人傻傻的蹲在原地观察，只到腿麻得受不住，唐糖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扶着腿起身。

“嘶，好疼！”唐糖觉得自己有些傻，语气不自觉带上情绪，“不看了，多喂它们一些吃的，肯定不吃小鱼。”

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唐糖准备去找店里三姑一起回家。

送她出门后，江亦川情绪有些失落，准备接受唐糖的提议，找出鱼料撒向池里。

晚饭后，江亦川拿着一张画去找外公，脸上都是憧憬，“外公您看，这是我刚刚画的，不错吧！努力努力就能和您画得一样。”

陶老头帮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鼓励。

江亦川赋好有灵性，这两年跟在自己身边，进步非常大，跟其他学生比就差在阅历沉淀上，他还小阅历得慢慢磨。

摸摸外孙的小平头，最近长高了，看来经常打打球有效果，“牛奶还喝着吗？”

江亦川点头，“喝的。”

咳咳～咳～

“外公～您怎么样，别吓我。”江亦川紧绷着脸轻扶他后背，又急忙倒水。

“咳～没事。放暑假带你出门采风怎么样。”

江亦川眼睛发亮声音不自觉拔高，“好耶！那您快点好起来。”

“好好好！”

闲聊畅想着未来，江亦川画画，陶志文在旁边指导，气氛很是温馨。

……

唐糖来找唐朝梅时，她也正准备出发去接自己一起回家。

这两年多时间，有自己的事业之后，唐朝梅整个人容光焕发，难以想象之前鼻青眼肿的模样。

期间回去看过几次孩子，两孩子喊着妈妈可亲人了，他们后妈已经怀孕几个月，爷爷奶奶不重视女儿，唐朝梅想把女儿接到身边跟自己过，还能在县里读书。

她爷爷奶奶赞成，都哄着让女儿多从她这里扣钱回去拿给弟弟，唐朝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他们的谋划，可惜女儿不愿意。

唐朝梅没办法，跟杨老太哭诉委屈，“妈，我这心痛啊！两个孩子现在终于跟我亲点还是不肯跟我走。”

杨老太恨铁不成钢，没出息的玩意，指着唐朝梅唾沫星子乱飞，“你想一个人一辈子？我老了还能顾你几年，儿女不跟你每个月给点钱就行，该考虑成家了。”

唐朝梅迷茫，不可置信看着杨老太，身体发抖轻声问道：“妈，那可是我身上掉的肉啊！放心不下。”

唐糖撞见过几次，只装没看见，懒得去当和事佬，不然最后左右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