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初，吉祥就带着印好的两千册《杨家将传》来了府城。

围在云客来门口探听消息的小厮玩命地冲回家，生怕走晚了，自己主子就买不到话本子了。

经过五天的发酵，这《杨家将传》可以说是风靡乐庆府，连带着这股热潮刮到了康平县。

四宝阁这几天上门买话本子的人越来越多，只是这边只上了三百册，远远不能满足需求。

优秀的话本子大家是不会只满足于去别人那里借阅的，需要细细品读细节，才能了解人物所思所想，所以爱看的人尽可能都自己买上一本。

也有人买去送礼、卖到外地的书铺赚银子，也有人仿写，但他们成本比较高，卖得价格比云客来高多了，理智的人都会等到云客来上货了以后再买。

“娘，我看在店里卖也不是这么回事。在门口支个摊子吧。”吉祥牵着吉智和家中其他的孩子站在门内，看着外头人头涌动，想起了以前自己打丧尸的样子。

店里的小厮听说小东家有吩咐，行动可快了，马上就架起了摊子，还叫账房在布上写了个“《杨家将传》售卖处”，引导排队。

“那小厮叫啥，我看这机灵。”吉祥抬了抬下巴，没办法，没有空手了。

“府城里招的，叫阿伟，机灵又能干，下个月升他做小组长了。”梁余芳伸手指了指站在阿伟背后的那两个女子，“对面的又来了。”

吉祥不在的这几天，这些人几乎每天都上门吃饭，经常往林春武身边站，没话找话。

而且人还不重样的，今天小红和小青，明天小白和小蓝，主打一个任君挑选。

“林海查到了点消息。”吉祥让吉珠带孩子们去吃饭，然后拉着梁余芳和林春武去了后院，“这布庄掌柜确实不简单，他常去乐庆府郊外的一个庄子，咱们有个黄包车车夫见到了就记下了；后来勇子哥的店有人来提货，有乞丐发现这货就是送到那庄子里，这些一合计，就发现布庄掌柜和那个襄州来的大主顾郑秋衡有点关系。”

要说这林海是真有办法，他带了十来个乞丐到乐庆府来乞讨，还真就打进了乐庆府乞丐的圈子，收罗了一堆有用的、没用的情报，和康平县的消息一合计，居然能把两个地方好多富户、官员的关系连在一起。

有能耐的人，还真是不受年龄的限制，这么小就这么有能力了。

“那这掌柜的就是郑秋衡？”林春武搓了搓手，好复杂，好复杂，脑瓜子好晕。

“应当不是。”吉祥摆弄着手上的小条子，“这掌柜的带了妻儿来，那孩子长得与他一模一样，名作黄富麟。不过也不排除这是一家子一起使的障眼法，反正我们多注意些，这些人估计盯着我们呢。”

梁余芳同步消息：“你爹也找人查到些消息，前几日这些女子总是找上门来，你爹就让车夫送她们回去，发现这群人居然住在临近的几条街上。有几个女子有警惕心，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下了车，有两三个女子就直接停在同一个位置下车。即便是来上工的，也不可能一同在城中心居住，所以我觉得有猫腻。”

吉祥挑眉，看了看她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那李寡妇还是真的给她爹吓出阴影来了。

林春武憨憨地龇了龇牙，牵住了梁余芳的手。

我跟我夫人天下第一好。

猝不及防的狗粮塞得吉祥有点饱，她急忙撇开眼，权当看不见。

“既然已经预感到对方有备而来，咱们也不能一点准备都不做。”她跟爹娘叮嘱道，“爹，你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请周边的布庄掌柜过来吃饭，我们做生意，有点应酬很正常的嘛。”

当初对面布庄无声无息地开业想必就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但同行相争，好不容易斗垮一家布庄马上就再开一家，很难不让这些掌柜的心生疑窦。

让布庄掌柜们互相争上几次，探探对面的底细。

若是几个布庄竞争激烈，那就说明对面主要还是来做生意的，若是任人打压，那只怕真的是无心生意，冲着自家来的了。

“那娘做什么呢？”

“娘就盯好这些美貌的女子，偶尔搭上一两句话，套套口风。我这边也叫人仔细查查，人要是来了，肯定会留下线索的。”

府城不比县城，这里家大业大的人多的是，自己不一定惹得起，还是多注意为妙。

三人出来的时候，吉智已经吃饱了，其他几个孩子也坐在座位上乖乖听说书先生说故事了。

门外排起来的长龙还没散去，有书铺的伙计过来想一次性采购八百本，被后头排队的百姓们谴责了，正僵持不下呢。

“不好意思，因为这次话本子有限，每人最多采买十本，咱们也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至于这样大批量采购的，可以找我预定。”

吉祥出来解决排队拥堵的问题，听到可以预定，伙计们就从队伍里脱离出来，被吉祥请到了对面的茶馆里喝茶。

“各位应当很了解这话本子的售价，若是大批量采购，我也可以给予适当的优惠。购买一百本以上五百本以下，九百文一册；五百本以上一千本以下八百五十文一册；一千本以上八百文一册。”吉祥啜了口茶，都是苦味，皱了皱眉，“大家也知道现在云客来的售价，若是你们高价售出只怕买账的人不多，所以要不要订，全看各位心意。”

订了，一本书最少也能挣一百文；抬高价卖，只怕一本也卖不出去。

大山村印刷组的工人们每天可以印出三百册，若是增加人手，产量更多，纸也能供应的上，可以扩大生意。

在座的都是小厮，只能推脱要回去问掌柜的。

只有一家小书铺是自己来的，当场订了一千本。

“爽快，五日后送到您店里。”吉祥笑着说，“天色也不早了，各位早些回去复命吧，若有合作意图可以去云客来里预约一下，等我到府城，到各位书铺中详谈。”

她行了个礼，施施然就离开了。

还有很多事情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