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大家过年先不聊这些，开年以后种完地再聊！”林春武出来打圆场，他倒是不甚在意吉祥会什么，孩子有本事，做什么都随她去。

“是啊是啊，再不吃菜就凉了。”林云云招呼大家快吃饭，虽然屋里点着碳盆，但温度还是低，吃晚了，油就凝固在一起了。

吉祥罕见的掏过妙法道人背后的酒，给家里的长辈一人倒了一杯，大过年的，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从今年开始，我们家就要团结和睦，一起做出成绩，让我们家过上好日子！大家一个也别落下！”吉祥用茶水代替酒和大家碰了一杯。

林秀英举着碗：“吉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其他人也是，喜欢做什么就大胆说！奶给你们做主，只要咱们能做到，咱们就大着胆子试一试！”

林秀英倒也豪爽，一碗酒说喝就喝了。

语毕，大家放下酒碗，又大快朵颐了起来。

林秀英在朦朦胧胧的灯光里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孙子辈言笑晏晏的样子，只觉得温馨。

她的上半辈子苦啊，没见过一丝光亮，不拥有任何快乐。

她都以为自己要带着孩子们在这苦日子里沉沦，永不见天日了，这三个月里却瞥见了一丝光亮。

她本是什么都不拥有的人，若是吉祥把这些都折腾没了又怎么样呢？

再差也差不过以前去。

她又端起碗喝了一口酒，看着和哥哥弟弟玩在一起的吉祥，眼里带着泪光。

真的是吉祥吗？

如果不是，那她的吉祥过得还好吗？

“儿孙自有儿孙福，无需担忧。生来死往，自有定数，有人去往极乐，有人拯救苦难。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运势已变，顺应自然。”妙法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却又意有所指。

这些话被林秀英听在耳里，她也不再纠结。

吉祥过去生活在末世，也不懂得除夕要干什么，没有娱乐项目，就跟着哥哥弟弟守夜。

五个小辈就坐在门框上，边烤火边说明年想做什么，连小小的吉智都顶了个要养一百只小兔子的目标。

强撑着做到半夜的下场就是初一孩子们起床的时候十分困顿，直打哈欠。

“你们昨晚做什么去了？怎么大家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来拜年的谢淮之给几人抱了果子过。

他穿着崭新的长袍，竹青色的长衫，腰间戴着余氏缝制的蓝色香囊，身姿挺拔，确实是个意气风发的小小少年。

“淮之哥，昨晚我们守夜了，可晚了，好困。”吉智看到谢淮之来，挂在他身上，软乎乎的，像个小团子。

谢淮之捞起他，抱在手里：“那你许愿了没？告诉年兽明年你要快快长大。”

“说了。他要所有的人快快长大，阿奶悄悄年轻。”吉祥给吉智喂了口果子，“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都不见踪影？”

“在家温习课本，放下书本几年后再拿起课本，总有些知识生疏了，温故而知新。偶尔也帮着书铺掌柜的誊抄书籍，换点笔墨钱。”

谢淮之既然已经决定重回学堂，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他和吉睿不一样，吉睿以前没上过学，是接触新的知识，慢一点没关系；可他已经是第二回了，落下的太多了，要尽可能补回来。

“读书人都这样手不释卷吗？我哥就连去县里卖东西都带着书，太过努力了。”

吉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半年学的知识是前十三年的十倍，他只觉得知识无疆界，值得探索的地方太多了，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他穿着儒雅的长衫，衬得他格外清秀。

“这样也好，吉睿现在的水平应当需要在启蒙班待上几天就可以进入音韵训诂教学阶段，学上一年，就可以进入应试阶段了。”谢淮之把现在私塾教的东西大概说了一下，“若是基础好的话，三年便可以考试，若是考上童生就可以进县学学习，县学的老师学识渊博，是现在我们能接触到的学识最好的人。”

“这样啊。那大哥你加油喽。我们在县里等着你哦！”吉祥拍拍自己大哥的肩膀，转瞬想到谢淮之站在一旁，“淮之哥，你也是，考不上也别灰心，多努力！”

吉祥觉得谢淮之是个倒霉的，自己也带点乌鸦嘴属性，说不定有一天，负负得正，就给她刺激得考上了呢！

本来听说吉祥在说不吉利的话的妙法刚想开口止住吉祥，就发现萦绕在谢淮之面上的霉运之势，竟有好转的趋势。

他住了嘴，等着下次再好好观察。

谢淮之也不觉得难受，他甚至隐隐觉得心里舒畅了些。

真是怪哉！

“吉祥，吉珠，别在家里玩了，燕子来找你们了！”林秀英站在门口喊人，她正和来拜年的女人们谈天说地，看着孙子孙女们还不出来，还有点着急。

“来啦！”吉珠牵着吉祥就出门了，几个男孩子也有各自玩耍的地方。

妇人们拉着吉祥好一阵寒暄，吉祥也认得这些人当初对自己的家伸出过援手，那家借几个碗，这家送个熬药的罐子。

她记得，所以她态度都很好，跟在自己的祖母背后笑容恬静，微笑、点头、喊人。

直到吉珠和祝其燕聊完，过来接她，带着她去下村里逛逛。

吉祥走到哪里都得到很善意朴实的问候，让她心里暖暖的。

“燕子姐姐，你和珠珠姐怎么认识的呀？感觉你们感情好好呀。”吉祥真心好奇。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珠珠摸着她的头，“先前你还生病的时候，我要跟着二婶绣帕子补贴家用的，我也不能去镇上卖，因为要照顾家里，就只能把帕子交给燕子，让她帮我卖。”

“燕子姐姐不是住在镇上吗？”

“我爹也只是在镇上找个工做，我哥哥要上学，我娘在家务农，我照顾哥哥和父亲的起居，每十日要回来拿一次粮食蔬菜去镇里吃。”燕子温柔回答，“就每十日帮着你珠珠姐卖一次帕子。”

吉祥想着下村还真是好人多，明明和上村的人不对付，还能心无芥蒂的帮助当时的吉珠，真的是好善良呀。

她默默在心里下了决定，有能力的话，一定要尽力回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