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冷意拂过封赴阳心头，那群老不死的，又开始为千画兜底了么。

即使千画触犯了他们定下的铁规，用分身出了神界，他们也仍然不会重罚千画，他们只会竭尽所能地救下千画，真不知道千画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

一群长老，倒被训练得像是千画的狗一样，他们可能早就忘记了，他们是整个神界的长老，而不是水族千画一个人的长老。

“重溟，你有什么办法让千画这分身回不了本体吗？”

重溟略一思量，看了封赴阳一眼，欲言又止。

“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但你最好想清楚了，她的分身一离开，万一师父找不到，你要如何自处。”封赴阳心知重溟的命脉就是即墨酒，只得用即墨酒的名头逼迫重溟。

“你的琉璃境，或许可以困住她，甚至杀了她这分身。”

看封赴阳疑惑，重溟解释道：“琉璃境虽只有你如今的实力，但她原本就是圣女一族的圣物之一，想要困住一个人，不是难事。”

封赴阳盯了一眼厚实的雪堆，又问重溟：“这雪堆要如何才能破？”

重溟因为跟着即墨酒，知道得多一些，但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也没辙，不过他猜测道：“或许杀了千画分身，这一切就会消失。这冰晶之力，像是千画的本源力。”

本源力，封赴阳一惊，千画真是豁出命在与师父交战啊。

“我带她进琉璃境。”

重溟见她这样选择，又补充道：“如果是别的人被你带进琉璃境，或许能达到你的目的，但是千画……”

封赴阳开始不耐烦，无语地斜眼看他，“有什么不妥当的，你可以一次说完吗？”

“你别忘记琉璃境里还有一个句芒，她和千画曾经的关系……你应该思考得更周全些。”重溟就是对句芒的存在没有把握，才会这样吞吞吐吐。

情况紧急，封赴阳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可是被重溟一提醒，她才想起来。

句芒出不了琉璃境，但万年前的句芒和千画可是关系亲密的闺中好友，如今她们二人再见，会不会合力对琉璃境使坏呢？

封赴阳无法预料结果，只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了，她只有这一种选择。

“我带她进去，你守好这里，如果有人来，记得折断这段树枝。”封赴阳说完，就带着千画分身进了琉璃境。

句芒正在闭目养神，伞乐出现在琉璃境的那一次，句芒为了封赴阳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现在的句芒，只想一天天安安稳稳就好，哪怕她此生都出不去这琉璃境。

封赴阳动静不小，句芒一惊，就看到封赴阳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女子扔了进来。

句芒不解，就算是俘虏，也不会放入琉璃境啊，封赴阳在想什么！

“你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带啊，也不怕不受控制，这是琉璃境，也是你的魂境。”

封赴阳刚想开口，又止住了话头，只是用伞尖将千画一挑，翻了过来。

看到千画那张脸后，本来还有些笑意的句芒霎时不淡定了，她手指着千画颤抖起来，眼里的情感复杂到封赴阳无从判断她的真实想法。

“你们是朋友？”封赴阳问道。

句芒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思绪回到万年前，“曾经是。”

“我带她进来，是为了锁住她。”

句芒木然地点头，“嗯，这是她的分身，她本来是来不了冥魔两界的。”

封赴阳用伞尖点了点千画的分身，“她从来都是这么阴魂不散，我师父找不着了，与她有关，而现在神界长老又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她，居然动用禁术召唤她这分身，我要她有来无回。”

她的话语极为平静，却也像压着滔天巨浪。

“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句芒是个明白人，听出了话里的深意。

不等封赴阳回答，句芒又说道：“不过是一具分身，已经用光其中灵力了，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纵使有话，也只想当面问她的本尊。”

“你可知道，这分身被困得久了就会消失，她的本体必然受到两三成影响。”

“你怀疑我会放她出琉璃境？且不说我有没有能力，单单只论我和百红衣在她心里的地位……她视百红衣为工具，而我连百红衣尚且不如。”

“我和她，算不上深仇大恨，却也有难解开的死结。”

“当初我快消散时，你想尽办法救我一命，我难道真像冷血无情的毒蛇，要反咬你一口吗？”

“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用术法将我绑住，这样，即使你人不在琉璃境内，一样可以了如指掌。”

……

句芒滔滔不绝地说着，封赴阳已经很久没听人这样絮叨过了，心知句芒是想证明自己才会这样，对句芒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停停停，句芒姐姐，我信你就是。”

封赴阳说完，句芒也觉得自己好笑，反倒和封赴阳一起笑出声来。

进入琉璃境后，千画消失的速度减缓了，封赴阳却不急，耐心地盘坐在地，同句芒一起等着千画彻底消失。

其实，封赴阳有好多话想问句芒。

可万年已逝，再刻意追寻所谓真相，意义不大了。

况且，那也是句芒和千画的事情，就算她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水神宫里的长老们个个唇色泛白，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千画这一次是遇到硬茬了，即便是他们五大长老联合，也无法救回千画的分身。

如果这道分身不能回归，千画想要冲击尊神境，简直是天方夜谭。

“大哥，停下吧，阵法再运转下去也带不回画儿的分身了。”

“唉，停吧，我们几人年事已高，年轻一辈的事情，自有他们的劫数。”

二长老和三长老相继劝道，四长老和五长老因为身体不济已经无力支撑，而是歪坐在地上，法器也掉落在一旁。

阵法已破，大长老也收了手，叹道：“画儿这性子，迟早会有这一天，神界的希望确实不能锁定在她一人身上，若是墨神还在……”

“唉，大哥，都过去了，随他们吧。”

几个老头子，一个扶一个，蹒跚地朝着水神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