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赴阳设想过很多次向师父坦白句芒在琉璃境中的事实，可是真到了要说出来时，她还是极为忐忑的。

一个是她的师父，一个是几次相救的女子，都是她真心感激与喜欢的人。万一他们之间有着解不了的仇结，即使中间有个她稍微缓解一二，也是无济于事。

即墨酒不是没替她考虑过，但他不能准确判断出她曾经提及过的女子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一位，只能选择默然。

“师父，你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猜到她说这话的意图，即墨酒不置可否。封赴阳也因此沉默了，打算和他抬硬杠。

即墨酒终究是拗不过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只要她对你没有威胁，我肯定不会为难她。”

“师父，你要说话算话！”

“赴阳，为师从来没有骗过你。”

“她就是我起初向你提过的极其貌美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句芒。”封赴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即墨酒的脸色，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她接着说道：“她现在只是一道残影了，我能看得到她，但是摸不到她。”

即墨酒忽地拧了拧眉，又忽地松开，示意她继续说。

“上次我在琉璃境问她怎样才能救她时，她不肯说，还把我扔了出来。这一次她告诉了我，只要集齐凝神针、结魄水、聚魂阵这三样东西，就能稳固残影，她就能一直在琉璃境里了。”

她害怕师父反对，赶紧又补充道：“她都救了我好几次了，师父，就冲着她的救命之恩，我也得想办法救她。”

即墨酒颔首问道：“她有没有告诉你，救她，你可能会受损伤？”

封赴阳狂点头，“说了说了。”

算她识相！即墨酒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如果再翻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又有多少人心里意难平呢？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迁怒于所有人。可是现在的他，既然找到了想找的人，心里的郁结也随之散了。

“结魄水，给你。”

即墨酒将他刚刚从南月下手里抢来的结魄水放进了封赴阳的手中，封赴阳知道南月下还在门外等着，她大声说道：“结魄水，多谢你了！”

南月下听出来是在向他道谢，忙应了声：“圣女，只要是我有的东西，你一声令下就都是你的，不必跟我客气。圣女笑纳，那我就先走了。”

感谢是一回事，听见他表忠心又是另一回事，封赴阳实在听不得他油嘴滑舌的话语，又开始嫌弃他了。

她问即墨酒：“师父，你都不用打开看看到底是不是结魄水？我可不认识啊。”

即墨酒感到好笑，明明她刚才还一本正经地道谢，态度马上就转变了。

“你不相信他？”

“嗯。”

“收好吧，确实是结魄水。”

她正想收进小袋中，突然意识到自己只知道找东西，并不会用。

“师父，是要将三样东西收齐了再给句芒吗？”

即墨酒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不甚在意地说道：“你只管放进琉璃境就行，对于她而言，单独用和一起用没有差别。”

封赴阳听话地把结魄水放进了琉璃境。

即墨酒又问道：“为你们挡下第九道天雷的光影就是她吧？”

“应该……是。”

即墨酒叹息着笑了，当年的强者，如今的残影，他离开神界后，神界究竟发生了什么？连句芒也成了这副鬼样子。

“师父，其他两样东西……你知道在哪里吗？”封赴阳的问话打断了他的回想。

他无奈道：“凝神针在你不喜欢的人手上，他晚些时候回来了，我叫他把东西给你。”

即墨酒说得神神秘秘，背着手就出门去了，留下封赴阳在封幽蓝的房间里左思右想。

不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是南月下，以南月下的性子，只会将两样东西同时给她，才不会只拿出一样来邀功。

于芳清……她也不喜欢，难道在她手里？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魔族，除了满身心眼子，啥也不会，如果她手上有这样厉害的东西，只怕也不会容忍那么多了。

想到于芳清，她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东方欢，莫非是他？

“你出来了？”

封幽蓝等了几天封赴阳，都不见她人影。

反而是桃之紧随即墨酒之后回来了，看见她没事，硬拖着她出门逛了一趟，说是散散晦气，还把祁家两兄弟带着，给她拎回买的东西。

也许是和封赴阳相处了一段时间，习惯了封赴阳做什么都不忘给她带一份的做法，她这次买回的东西里，不管是什么，都有一份是照着封赴阳喜欢的颜色买的。

她一回来，就看见封赴阳静静坐在床边思考难题的样子。

听见封幽蓝出声，封赴阳眼底一喜，高兴地说道：“妹妹，真好，我们的修为都升了。”

已经过了几天时间了，封幽蓝早就适应了身体的变化，没有她这样的惊喜，不过还是配合地回道：“是啊，也是死里逃生一回。”

祁家兄弟不方便进门，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在封幽蓝门口就走了。

封幽蓝指挥着凤凰把东西提进房里，余光瞥见有人停在了没关的院门前，她不动声色地回了房里。

“这一包，还有那一包，都是给你的，你让朱雀带回去吧。”封幽蓝指了指其中最大的两个包袱，对封赴阳说道。

惊喜交加的封赴阳抑制不了嘴边的笑容，并没有让朱雀立刻就走，而是当场打开了包袱看。

她的好心情到位，立刻就要行动。

封幽蓝喜静，但对于聒噪的封赴阳有极强的容忍度，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举动，就着茶壶倒了杯冷茶就喝了起来。

“咦，这个风铃好看，亮闪闪的！”

“粉色的珠链，刚好可以配我这套衣裙。”

“哇！这珠钗也太粉嫩了吧，太美了！”

“妹妹，你的眼光是真好！”

……

封赴阳爱不释手地翻看着，捡了几样跟她身上衣裙相衬的饰品戴上后，还走到梳妆台前对镜自夸：“好看，太好看了！”

“确实好看，封二姑娘眼光好，封大姑娘戴上也恰到好处。你们的姐妹情，真叫人羡慕啊！”

沉浸在寻宝的欢乐里的封赴阳，抬起头，微微有些不悦地看向了走进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