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难为
作者:葡萄茶茶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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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所谓忠贞
“怎么,这附近有铁铺吗?”
铁铺按例不能由私人开办,更不能开在东西两市之内,需要在府衙指定的位置,指定的人在指定的时间内开门做生意。
自然,就是一把切菜的刀也要造册登记的,每日都要交由专属督查的人查看过后批下第二日的许可令。
卫亦舒往他看的方向扫了一眼,“我倒是不曾留意,去年好像是没有的,不过我很少这个时候出门,可能记得不准。”
袁从简放下帘子,好奇道“阿姊不是说秋日清晨去赏桂花极好吗?”
卫亦舒点头,“对啊,我也是听斯越说的。”
袁从简失笑,“我以为阿姊亲自看过的。”
这些文雅事一听就是那群学子爱干的事。
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就已经出发去城外准备爬山了。
就等着日出时就着那满山的桂香现场写诗,然后开始吃酒,抚琴,拉二胡。
……
“我很少能起得来。”
袁从简显然是没能接受她这个理由。
可卫亦舒很真挚,“他们请完安,我就接着补觉了。”
柳五序要求他们俩寅时末就要在他院子里请安了。
她高中三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六点上早自习上了三年,来了这里当大姐,怎么可能老实按着柳五序这个精神老头的时间来。
而且他们来得更早,五点就过来了。
袁从简看着她,实在是觉得奇怪。
他也这样问了,“我以为阿姊是一个以身作则的严师。”
外面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已经有人有模有样的形容她怎么板着脸罚他们跪在雪地里念书了。
世道的刻板印象就是这样,但凡有个‘孤母形象’,对待自己唯一的孩子,必定是极尽一切所能去督促对方。
卫亦舒将车帘卷起,朝阳也在此刻照了进来。
“恰恰相反。”
袁从简看了她许久,确认她眼中只有认真,没有半分揶揄,叹道“看来外面的消息也不一定都是可信的。”
“但是阿姊实在是一个很让从简琢磨不透的人。”
他见过许多的人,识人方面不说有多么准,但是大部分人心里想什么他还是能猜得出几分。
可是卫阿姊就不一样了。
她总是在他以为了解她之后,突然变化起来。
从某种方面来说,她是他第一个看不懂的人。
卫亦舒也学着他叹气,“为什么大郎总是想着把别人看穿看透呢?”
得不到答案,反而被将一军,说的就是此刻的袁从简了。
“不论是谁,都会对自己素昧平生的未婚妻好奇。”
卫亦舒想了想,觉得他这个话的确是对的。
袁从简见她默认,继续道“从简不才,被人拒绝,总是想知道缘由的。”
卫亦舒却是摇头,否认了这一点,“被拒绝,自然是因为不喜爱。”
袁从简趁机追问“可是阿姊看起来并不厌恶从简,不是吗?”
袁从管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很了解自己的阿兄的。
他洒脱矜傲,并不在意卫亦舒会不会嫁给他,想不想嫁给他,也不会问同一个人两次同样的问题。
但是被否认的答案一定要足够明确。
这是他性格中为数不多的缺点:固执与自我。
卫亦舒移开眼,“那不一样的,大郎虽然聪慧异于常人,然而在我心里,你最开始只是陌生人,然后是阿弟,除去喜爱之外,人还可以有很多的情感,欣赏,尊重,仰慕,敬佩等等。”
“而我对你,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又怎么会同你做夫妻呢?”
袁从简想了许多,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原因。
“可是夫妻之间,并不一定要男女之情,两姓结盟交好,看重的是对方是否忠贞,何况诗经有云,男女之情,比花期还要短暂,这不适宜用来作为能否结为夫妻的标准。”
卫亦舒却没有反驳他。
袁从简无疑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合格的士族大夫。
他说忠贞,就绝对会对自己的妻子及其盟友忠贞,否则他不会说出同生共死的话。
爱情只是闲暇的玩具,就如同盛世里的蹴鞠,盛时是登天梯,是民间为数不多的乐子。
可是在战乱时,这些东西就毫无用处了。
他对于男女之情了的看法,即便是在现代也是丝毫不过时甚至是能够自成一派的。
“这才是我与大郎不能结为夫妻的根本原因,道不同,不相为谋,河龟如何能与海鱼共生呢?”
袁从简莞尔,扇柄在掌中敲了敲,“阿姊的口才甚好。”
“虽有《氓》,却也有《关雎》,我不嫁人,却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袁从简点点头,不置可否,却还是添上了一句话“若是焦仲卿有半分忠贞守约,刘兰芝不会自挂东南枝,更不会有弃妇诗与白头吟,阿姊,你若是先生了情,怕是要吃苦头。”
他似是随口说了,然而劝诫却是真。
不论是出于两家的情谊,还是对于卫亦舒本人的欣赏,他并不希望对方将忠贞二字靠在情爱上。
卫亦舒很认真的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
袁从简要是碰上杜撰的王宝钏,怕是要转身就走了。
想到这个场面,卫亦舒便觉得好笑。
袁从简见她展颜,雅然靠在车厢上,“阿姊觉得从简的话说得不好吗?”
卫亦舒摇头否认,“不,你说得很对,我很认可,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世间男儿都希望遇到的人。”
袁从简来了兴趣,“是谁?”
卫亦舒便抹去其中的背景,只将大概的故事梗概讲了。
袁从简听完很是沉默了一阵。
“他既然有这样的本领,又如何行乞多年?他可曾识文断字,可通晓各地语言风俗?行军布阵之事不仅需要依靠一人先天的聪慧,更要天时地利人和,何况他连一个小小的丞相都处置不了,又如何能够娶到公主呢?”
卫亦舒只是讲故事解闷的,可不是来给他圆逻辑的。
“杜撰之事,大多都是如此。”
袁从简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能够打破尴尬的话来。
要他承认这个薛家二郎的才干是不可能的,可要他继续说下去,那就有些深究不放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