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难为
作者:葡萄茶茶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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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长姊,不要害怕
非要拉着卫亦舒听他们背书,美其名曰她要做个认真监督的长辈。
卫亦舒躲到外面吃饮子,被卫斯越领回来了。
她看见卫斯渺那看好戏的表情,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融洽得有点不正常。
“长姊,你的伤还没好全,我们不在身边,还是待在家里的好。”
卫亦舒看着那厚厚的书,“你们真的好烦,这官文我又看不懂。”
卫斯越给她研墨,卫斯渺给她递笔,“所以长姊更应该学了。”
卫亦舒面如菜色,写了半日,才肯罢手。
“果然,阿姊跟我们一起吃苦,我就开心多了。”
卫亦舒回头看他,“我还没进去。”
卫斯渺坐在那里看书,闻言抬头看她,满脸满眼的无辜和理所当然“对啊,我就是说给阿姊听的。”
总得给阿姊找点事做,万一在家里憋出病来就不好了。
卫亦舒咬牙切齿,“你很好。”
吃饭的时候,卫斯渺面前多了一道昆仑瓜。
卫亦舒和颜悦色,笑意盈盈,“斯渺,怎么不吃?”
卫斯渺闭着眼将菜放进嘴里,嚼都不嚼就这么吞了。
卫亦舒又看向卫斯越,好巧,这里还有凉瓜呢。
哦,还有个名儿,叫苦瓜。
虽然她记得这玩意儿好像是明朝才有的。
卫斯越看她双眸中带着兴味,轻叹着将凉瓜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方才吞下去。
然后继续夹了两筷子。
卫亦舒这才觉得解气了些。
“小红,把水给他们。”
“像斯渺那样吃一点点就好嘛,也不用吃那么多。”
卫斯渺挑食,格外不喜欢昆仑瓜的涩味。
卫斯越性格温和,没想到最怕吃这清苦的凉瓜。
让两个人漱了口,小红又把菜撤了,卫斯渺才继续用饭。
卫斯越将茶水放在一旁,“凉瓜去火,我吃一点正好。”
这是她们先前储存好的一点,这个时节蔬菜不多,卫亦舒想法子保留一些就是为了现在吃。
饭毕,卫亦舒带着他们散步。
“这几日,你们觉得那百里郎君如何?”
虽然平阳侯府给了交代,但是她始终是不太喜欢他们的。
总觉得城府太深。
她不信一个孩子胆大妄为,是只靠自己的。
很大部分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卫斯渺敛了说笑的神情,“他看似随和,心思却是极深,我们这几日过去,他言谈间像是要把我们推出来。”
蹴鞠也是站位的。
没道理他给他们二人作配。
卫亦舒见他有些躁意,安抚道“你不必为这个担心,平阳侯府得势,大多是因为他们给了一些人面圣的机会,百里郎君是他的儿子,如果他需要这个机会的话,唾手可得,可他做了这许多年,可见他心里是不大愿意以这种方式让百里郎君面圣的。”
所以作配,极大可能是自愿。
卫斯渺倒是想得通,“那些人去,是自身已经等不起了,搏一搏,可我们……我们是不需要这个机会的。”
卫斯渺向来心高气傲,他知道自己能力怎么样。
事实上,正经通过殿试走到皇帝面前的,再差也会分到一个职位。
而且是堂堂正正,以后想做什么,都是底气。
可是通过蹴鞠这种游戏面圣的,一时的新鲜到也还可以,可是去了京安没有人带着,根本走不了两步就成了水里的泥人。
往后再想爬起来,是难之又难。平阳侯府又不是白白做人阶梯,一次不中用,谈什么以后。
“阿姊,我觉得这些太快了些,像是被人推了一把。”
这种虚浮不定的感觉,最让人不安。
他努力刻苦惯了,被卫亦舒盯着一个脚步一个脚步的往前走。
这种情况,别人或许以为自己走了大运,可是他只觉得不安。
卫亦舒何尝不是这样。
“你们不必刻意与他拉开距离,该怎么样已经怎么样。”
她不信平阳侯府会做白工。
总会露出尾巴的。
卫斯越没有说话。
卫斯渺懒得再想,“说起来,阿姊不去看看卫姊姊吗?”
卫亦舒一时没有说话。
卫斯越侧头看向她,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抗拒。
“这几天不是忙嘛。”
卫斯渺嘟囔着,“哪里忙。”
正说着,小红就过来传话了,“三郎,侍书过来了。”
卫斯渺顿住脚,凝眸思虑了片刻,继而道“我就过来。”
卫亦舒不等他说就开口了,“你去吧。”
等他走了,卫斯越才道“长姊与卫姊姊生疏了吗?”
卫亦舒怔了怔,“哪里有这种事,只是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还有些烦闷。”
这是她的托词。
她实在是害怕。
害怕目睹这样一场畸形婚姻的开场。
卫乔莲自然是妻子。
可她甚至选好了妾室,她还给自己看过,一样一样细数着她们的作用。
一个长相妖艳,用来固宠。
一个性子软和好生养。
一个与她情谊深厚,适合在她孕中替她照顾夫婿。
还有那些颜色艳丽的青衣奴婢,都是带到夫家的财产,可以用来陪客送人。
卫亦舒听过一次,胸中烦闷到极致。
卫斯越以为她还因为那一日的事赶到困扰害怕。
他心中自责,握紧了腰间的剑,认真道“我以后会时时刻刻站在长姊身边。”
“长姊,不要害怕。”
她喜欢骑马,喜欢去外面,不应该这一次意外而克制压抑。
卫亦舒仰头看着他,心中的欢喜几乎化为了实质,要从胸腔之中钻出来。
“我知道,斯越,我知道。”
卫斯越嗯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两个人没有再开口,而是继续往前走。
小红几人各自在院子做着自己的事。
“那一日,我该叫长姊躲起来的。”
卫亦舒看着海棠树上的枝丫,“斯越,我承诺过,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是你的长姊。
你为我与人厮杀,为了我跳下来,我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恐惧,弃你于不顾呢?”
“比起对他们的恐惧,我更害怕你为我而死。”
卫斯越脑中那一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没有再走。
卫亦舒也跟着停下,侧头去看他,“怎么了?”
卫斯越习惯的调整呼吸,将那股眩晕感驱除出去。
“长姊待我很好。”
卫亦舒没有想过他会说起这个。
“可你对我也很好,斯越,你总是把别人的善意无限放大,忽略了自己的好。”
“你夸我做的衣服好,夸我做的暖锅好吃,夸我的字好,夸我……很多很多。”
卫斯越想要说话,被卫亦舒打断了。
“你会给我打扇,带着我读书识字,就连字也是你教我学会的,陪我学骑马,练骑射,替我悄悄照顾斯渺,替我罚抄,帮我过先生那一关,替我看账本,照管家里的事,甚至,用性命救我。”
“你总是细心的发觉我所有的情绪,安抚我,你比斯渺更懂我。”
懂得她的不安与难过,懂得她对于这个时代的残忍的恐惧。
他或许不明白缘由,可是他笨拙的去理解她,哄她开心,甚至,以她的模样去待人。
小红总说她和卫斯越更像亲姐弟。
其实,何尝不是卫斯越在模仿她。
“斯越,你待我,同你认为我待你好一样好。”
她在回来后,做了许久的噩梦。
可是梦里一听到他那句别怕,我在的时候,就得以从梦中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