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难为
作者:葡萄茶茶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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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他的情谊
卫斯越手中的蜡烛此刻被风吹灭。
神情也掩在了夜色中。
“长姊说你怕打雷,我被你吵醒了,过来看看。”
卫斯渺脸唰的一下变了。
很快,卫斯渺又将将把火压了下去。
说到底,阿姊还是不放心他们,逮着空子就要让他们‘亲近亲近’。
卫斯越转身欲走,“既然不怕,就早些休息。”
卫斯渺叫住他,“之前也是你过来给我捂的被子吧。”
他自己睡觉什么德行还是知道的,侍书那几个人被阿姊扣住了,将他们俩甩在这里,义正言辞说什么自力更生。
不过是怕他们娇生惯养当上了纨绔。
怪不得卫斯越知道他整夜里睡不着。
卫斯渺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来,恶寒。
“我想打你,不用等到晚上,早些休息,别叫长姊担心。”
“卫斯越,你一向很会哄阿姊,怎么也跟我学起了小儿把戏?”
卫斯渺不知自己这句带着怨气的话为什么没有压住。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羡慕卫斯越。
他对卫斯渺的情绪从原本的怨恨厌恶,走到了如今的复杂。
先生教他的,是嫡庶,是该将他纳为己用。
可阿姊教他的,是尊重,是不必强做兄弟。
“我从来没有哄过长姊。”
卫斯渺嘴角扯出一丝讥讽,“你若是想通过抢走阿姊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那我就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他们之间是如此复杂。
有对彼此的仇恨,有对彼此的赏识,还有那缠绵暧昧的血脉。
更重要的,是他们都这样舍不得阿姊。
卫斯越微微侧头,雨夜之中,他的神情并不清晰。
“斯渺,你有时候像个残忍的没有长大的孩子。”
说完就走。
卫斯渺一直到他关上了门,方才回过神来。
心中的那一丝慌乱慢慢占据了伪装的平静。
他看透了卫斯越藏在骨头下的倔强。
卫斯越也能看透他隐藏的不安。
他实在是害怕。
阿姊,我实在是害怕。
他不怕卫斯越抢走阿姊,阿姊的心软得像蚌壳里的肉,他撒撒娇,阿姊就不会生气了。
可他害怕阿姊厌恶他。
他明明做得没有任何错处,明明按着先生的标准要求自己。
大家都是这样,畜生是畜生,贱民是贱民,贵族是贵族,皇帝是皇帝。
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的。
可是阿姊不喜欢。
虽然卫斯渺和卫斯越不说,但是卫亦舒却是发现两个人总算能说上两句家常话。
等卫斯渺一走,卫亦舒就悄悄给卫斯越塞零花。
“斯渺还知道央我多给些,你也不能太老成了。”
卫斯越看着钱袋上歪歪扭扭的一棵兰花,嘴角就勾了笑,“是,长姊。”
怎么能乖成这样。
卫亦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斯越,想要什么和长姊说,我听斯渺说你夜里还去给他盖被子,他那么大人了,冷了自己知道爬起来找的,你不要操这个心。”
好像当初在卫斯越面前皱眉担心卫斯渺的人不是她一般。
卫斯越微微躲着,却没有完全躲开,伸手把她的手握住了,她的身体一直是这样畏寒,连带着手也是带着凉意,像玉一般“知道了,长姊。”
卫亦舒这才松开,赶着他出去玩。
卫斯越却不肯,“长姊,我已经歇了一日,不能再荒废了,学不精勤,不如不学。”
卫亦舒古怪的看着他。
她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怎么像是有一副被学生劝着要上进的意味来。
“斯越,你要学就去,我要去街上逛逛。”
卫斯越微微蹙眉,“长姊,你要和我一起。”
卫亦舒连连摇头,“我努力认真了四年,我也该休假了。”
按时间她已经算大四毕业了,还是没有暑假的那种。
攒起来怎么都该让她玩上一个月的。
卫斯越却拒绝了,“先生让我转告您,您告假许久,该去听一听,不能叫他担了名头,却一无所获。”
卫亦舒满身蓬发的快活被柳五序三个字轻轻松松就戳破了。
“我们学多久?”
卫斯越忍着笑意,“两个时辰是要的,不然明日考起来,长姊怕是要吃苦头。”
“卫斯渺必定是跑出去了。”
怪不得今天没惹她生气。
柳五序上次来找她,恰好碰见她从外面回来,眉头微蹙,眼眸中很是不赞同,卫亦舒就知道这事很大。
卫斯越无奈,半哄半骗“他已在书房中。”
“他不认真,为什么我也要吃苦?”
“因为长姊要以身作则。”
到了书房,卫亦舒强撑着读了半日的书,又一连写了几张字,卫斯越提前压了十几道题,考完已经是下半日了。
出来的时候,卫亦舒真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四年前。
“斯越,我不想把家里的事给你了。”
卫亦舒不开心,声音也闷闷的。
卫斯越心知她今天吃了苦头,忙柔声哄她“我们学了这半日够了,明日主要问的还是斯渺,你不是说想去吃那六喜丸子吗?我们就在那用了膳,不必喊他。”
卫亦舒这才勉强来了点精神,只觉头疼难忍。
是真正意义上的头疼。
她忙坐在回廊下,揉着眉心“斯越,我这两日头疼得很。”
从庄子上回来后,这个头疼的毛病就落下了。
为此卫斯越极度后悔。
“长姊,那药在哪里?”
卫亦舒这才想起拿药,有气无力的将腰间的香囊取下来给他,“我眼前都有些发昏了,你帮我拿一粒药出来。”
卫斯越半跪在她面前,一面扶着她,一面拿药递到她嘴边,自责道“我不该这样着急忘了时辰。”
卫亦舒干吞了两口才咽下去,过了半刻才觉得神清目明好过许多。
“我不去读书也要疼的,你别总是这样,没错也要往自己身上揽错。”
卫斯越见她好了些,面色也慢慢红润起来,方才放心,“我叫人把你扶回去。”
卫亦舒却是摇摇头,“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药效很不错,她吃了倒也觉得还好。
“你稍稍扶我走几步就好。”
卫斯越只能顺着她,将她半扶在自己肩膀前,“医师说只是那些年受了祠堂的阴气,药还在找,你放心。”
卫亦舒只是点点头。
科学点来说,当初卫亦舒在祠堂里跪了两天,硬生生冻病了,这一病没能缓过来,她才能来了这里。
恐怕那时候这病根就留住了。
只是这几年她忙得焦头烂额,好容易享一次福,泡一次温泉,却被激出了这陈年旧伤。
“我好了许多。”
卫斯越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