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姊难为
作者:葡萄茶茶 | 分类: | 字数:5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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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把斯越养好
卫斯越抬头看向她手里的一张卷子,刚要自谦,卫亦舒就向他招招手“来,你把这段话念给长姊听听。”
卫亦舒看不懂全部的内容,还是起了几分好胜心的。
她想看看,同样的题目,她心里想的,和卫斯越能不能比。
卫斯越只好走到她身旁,拿着卷子一一念着。
此刻房内泻进来一缕阳光,将整个书房都照得格外温暖明亮。
“斯越,你比长姊还要聪明。”
卫斯渺一心想着快些把字写好写完,哪里听得见他们闲谈,卫亦舒目光一直留意着卫斯渺,见他吭哧吭哧写着字,这才悄悄拉了拉卫斯越。
“我叫他们炖了新鲜鱼汤,你快去趁热喝了”
卫斯越怔了怔,卫亦舒又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喝完了就去洗漱,我过一会就来找你。”
说完冲他轻轻眨了眨眼睛。
卫斯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
直到滚烫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房内的床幔被褥全被卫亦舒更换过了,加了多宝阁,又添了书案并一缸画卷,两个花几上放了两盆松柏,整个房间不再似从前那样单调沉闷,格外的生动素雅。
一个婆子正在房间等他,见他来,连忙把鱼汤端出来。
“郎君,女郎让我看着你喝完呢。”
卫斯越闷闷的应了。
他站在桌子前,端起鱼汤一口一口喝着。
直到他喝完了,婆子才欢欢喜喜的把东西收了往厨房去。
卫斯越犹在发愣,外面的雪融就已经提水进来了。
“大女郎说了,谁叫郎君多吃一碗饭,就多十文的赏钱呢。”
说话的是雪融,几岁时就与他作伴,年岁也不过比她大上两岁而已,见他发愣,就知道他心里不知情。
卫斯越想到长姊的笑颜,袖中的手慢慢握紧了。
雪融本以为他会高兴的,但是看到他的面色更沉了些,连带着刚才的开心也散了。
“郎君,大女郎待你很好,我们的命本就差了些,现在已经很好了。”
卫斯越看向他,面色平静,“我知道。”
然后迅速转了身去了里间。
卫斯越慢慢脱了衣服,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
卫亦舒看着卫斯渺把字写完了,嘱咐他去洗漱睡觉,这才到卫斯越这里来。
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了,府内的灯笼也都点上了,才到院子里,雪融就提着灯笼迎了过来。
“大女郎,郎君正在等着您呢。”
卫亦舒认得他,见他小心翼翼弯腰提着灯笼,点了点头,“我看完斯越的功课就走,你带她们去坐一坐,喝两杯茶。”
然后让身边的青衣奴婢给了他一吊钱,几个丫鬟婆子并着雪融一块往旁边的耳房去了。
卫亦舒走到卫斯越房间前,见里面还有昏黄的烛光,还没有扣门,门就打开了。
卫斯越换上了之前她做的衣裳。
进了房,就看见书案前的烛火和没收拾好的笔墨。
卫亦舒笑了笑“我不是免了你今天的字吗?”
卫斯越一面迎她,一面将笔往桌子上放。
“也有些手生了。”
话毕,卫斯越突然住了话口。
卫亦舒见他不愿意继续开口,心中了然,慢慢坐到了椅子上,垂眸道“斯渺以前做了许多对你不起的事,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是要你们真的当相亲相敬的兄弟。”
卫斯越站在她面前,没有开口。
卫亦舒轻叹一声,有了记忆,她才认清事实。
卫斯渺对卫斯越所做的一切,与霸凌者无异。
欺辱,辱骂,殴打,甚至差点将他淹死在池水里。
卫斯越心里,恐怕很恨卫斯渺。
霸凌者不应该被原谅,永远都不可以。
“我知道,你心里厌恶他,恨他,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去原谅他。”
“斯越,你不要把我对你的好当做负担。”
“你是我的弟弟,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长大,将来去做你喜欢的事。”
卫斯越静静看着她,门是开着的,时有微风吹进来,烛火便明明灭灭跳起舞。
落在她眉眼上的光也跟着跳跃起来。
卫斯越看见她清凌凌的双眸,还有眸中复杂的情绪。
“斯越明白长姊的苦心。”
卫亦舒听见他这样客套的话,心中发涩。
既是因为他的疏远糊弄,也是疼惜他的防备心这样重。
“斯越,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是你的长姊。”
如果你不需要,也可以大步的,坚决的离开。
比起卫斯渺的自私任性,卫斯越无疑是早熟的。
他见惯了人心的险恶,经历了许多恶意,比起卫亦舒和卫斯渺一母同胞嫡子嫡女间的情分,他所感知到的,是如此的单薄。
卫斯越袖中的手握得极紧,就在他想要张口问她比起卫斯渺她更喜欢谁的时候,卫亦舒突然起了身,走到了他面前。
卫斯越下意识退了半步,那些话便咽了回去。
卫亦舒却牵住了他的手往门口走去。
夜色静谧,虫语阵阵,时不时传来后院几只狼狗的吠声。
卫亦舒指着圆月,“斯越,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往后,你一定会走出去的。”
“譬如明月,不论初一的时候怎样的隐在乌云之后,月中的时候,它总能变成圆月。”
卫斯越看着那一轮明月,恍惚了片刻。
“长姊,你待我,是愧疚多一些,还是情分多一些?”
是因为担心卫斯渺品行变坏,才逼着他改变,还是因为担心以后自己会报复卫斯渺。
卫亦舒透过他有些执拗的眸光,看到了他心中没有说出口的心事。
“你也是我的弟弟。”
卫家主不是合格的丈夫,不是合格的家主,更不是合格的父亲。
凭什么他做的孽,要卫斯越一个人吃尽苦头去还。
卫斯越想要笑,却只落下两行泪。
“长姊,我却不并想做你的弟弟。”
卫亦舒紧紧握住他的手,少年的身高其实和她差不多了。
“那就不做,等你再大一些,等你想走了,你就走,你可以叫李斯越,也可以是伍斯越。”
卫斯越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崩塌。
无论他有多么害怕恐惧这份迟来的甚至可能是虚假的情分,却无处可逃,只能心甘情愿的往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