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姐的话，让在场所有知情人士莫名有些触动，一想到身处的这家养老院是何性质，有股隐隐的酸意从心底升起。

连图腾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不被需要的了……

任何事物都有消亡的一天，可当图腾们以活着的形式出现，楼絮等人就很难再以平常心对待。

对方也是有生命、有相貌、有喜怒哀乐、有兴趣爱好的生灵。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平凡，跟那些曾为社会发光发热、年老后默默等待终结、受人指责是社会拖累、封建残余的老人，何其相似。

现场没人说话，葛清秋三人感受到其他人的情绪，也没敢出声。

葛清秋看着自己的笔记，蹙起眉，单纯在思考，要怎么把图腾融入到游戏里，既原汁原味，又符合时代需求。

比较直肠子的寅虎受不了这种气氛，说：“咋都不说话了？刚刚巳姐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大家连忙摇头。

一个学者对葛清秋说：“我不怎么玩游戏，不过我这有一个新的思路。”

葛清秋忙说：“您请说。”

学者看向图腾们，“在原始部落，图腾还起到另一个作用，那就是‘族群的宪法’。

“人们编造禁忌的力量，以此震慑族群内的成员，让大家不敢做伤害他人、侵害群体利益的事情。”

葛清秋换了个词：“惩罚debuff！”

学者迟疑地点点头，看来是真的不玩游戏。

“这个好！有奖有罚！虽说成为附属系统，但也能想办法做出花来。

“我们的《神仙联盟》在帮派方面做得平平无奇，倒是真的可以按照图腾部落的形式去组织，丰富玩家之间的社交生态！”

技术大牛非常赞同地点头，思路一下子被打开，顺着说了好几个点子。

战队教练虽然不搞帮派，但战队也算是一种组织，也能提供些意见。

渐渐地，讨论气氛又火热了起来。

期间，图腾们还给葛清秋等人提供了特别的照片。

那些是他们前天特地跑到外头拍的原形照，然后交给大途做了仿旧处理。

而仿旧处理的方式，就是直接将图腾们变成化石，只有亲眼见过原版的人才知道，这“化石”把大家的重要特征都给保留了。

图腾们信誓旦旦地跟葛清秋保证，图腾的原型就长这个样子！

葛清秋一张张翻看，还真信了。

一方面是拿出照片的人，身份摆在那；另一方面，里头的动植物的确不太简单，看着跟现代物种还是有蛮大差别的。

葛清秋如获至宝，惊喜地问：“我能把这些照片扫描带回去吗？”

巳姐大方道：“不用扫描，咱这边就有电子版，你找小顾要就成。”

“噢噢好的！谢谢老师们！”葛清秋连连道谢，完全没反应过来，这种重要的史料，为什么要找养老院的老板要。

葛清秋很快就拿到了图片，跟自己的笔记资料一一对应上，打算以后植入到游戏中。

帮派那么多，要是每个帮派都不一样，那多酷啊！

她一条条扫过去，然后停在一个图腾的资料上，看向麦子婆婆，“麦老师，刚才忘记问了，您说的图腾具体叫什么呀？”

图腾们脸色微变。

麦子婆婆嘴巴一张一合，愣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

葛清秋疑惑地眨眨眼，以为对方是欲言又止的表现，“嗯？我听着呢。”

麦子婆婆不说话了，抱歉说道：“那个图腾失传了，没有名字。”

“啊……抱歉抱歉，应该是我记漏了。”

葛清秋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图腾失传再正常不过，不少古人空有绰号没有名字，都是一个道理。

她笑着说：“看来您选择的课题非常有挑战性，希望之后的学者能找回它的名字吧。”

葛清秋的笑，带着善意与崇敬，麦子婆婆却只能回以苦涩的笑容，“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研讨会结束，卜语堂就把葛清秋三人送走，依旧是蒙住眼睛和耳朵。

楼絮三人则稍作停留。

他们先是向图腾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直起腰后，楼絮问麦子婆婆：“麦老师，您没有名字，是否会对身体产生影响？”

她一直都在观察诸位图腾，发现了某些规律。

比如，十二生肖要比其他小众图腾显得年轻。

而十二生肖内部，威猛些的图腾——也就是在人们心中更有人气的几个，看起来才四十多岁。

比如巳姐、寅虎这类。

麦子婆婆最老，看起来都九十出头的样子，行动比别人迟缓，聊天时偶尔还会走神……

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麦子婆婆点点头，“当整个世界，没有人记得我，我便会彻底消失。”

楼絮凝眉，“那现在，您有几个信徒？”

麦子婆婆歪头，似是沉思，又好像短暂地发了会儿呆，被巳姐摇回注意力，这才回答：

“一个。”

楼絮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会尽力帮您找到这个人，找回您的名字……我们很抱歉。”

楼絮忍不住道了声歉，却又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替谁说。

楼絮三人跟图腾们分别，约定下次有空会再来探访大家，得到图腾们的热烈相送。

等出了位面商店，送行的人只剩下顾星烟一个。

学者们先上车等着，楼絮还有话要跟顾星烟说。

“介意我抽个电子烟吗？柳絮香型的。”

顾星烟：“我还没留意过柳絮什么味儿，您请便。”

楼絮从口袋里拿出烟，烦闷地抽了好几口，这才觉得心情好受一些。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跟传说生物相处，比想象中要辛苦呢。”

有些东西，不知道它们有灵，坏了破了丢了忘了，难受的程度是不一样的。

顾星烟说：“我觉得，我算幸运的了。”

楼絮吐了口烟气，虽然对方表达不介意，她还是尽量站在下风口。

“您提醒我调查的那家盗版拜祭网站，查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