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有些不耐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再管这些俗礼，赶快说吧。我还有事要问你。”

琛吉扎听了，不再勉强深吸了一口气，歉意道：“麻烦您前来，还请恕罪……”

无极在一旁冷眼旁观，心想：“佛首在边藏的地位还真是非比寻常呀。一个边藏族长，还是皇亲国戚，替身赴死居然毫无怨言，还自责不已，而巴桑也坦然受之，仿佛这都是应有之意。这点倒要好好算计算计，充分利用起来讨些好处。”

“这次请您过来，主要是想将琛氏部族归于您的奉养部族，还望您能允诺。”琛吉扎一字一顿的说完之后，目不转睛地恳切地盯着巴桑。

巴桑一愣，这奉养部族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相当于将整个部族作为了他的私产，哪怕是族长的废立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一般来说只有那些灾荒年活不下去的中小部族，才会投纳各级佛首，像琛氏这样的四大尚族，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但利益与责任是对应的，琛吉扎如此决断，可见琛氏部族遇到了灭族之祸。要是以往，哪怕是这么达到利益，巴桑也是不屑一顾，毕竟他醉心密法真言，再多的利益也不俗物，根本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更不值得他冒险，不过考虑到现在这种情况。

巴桑不由犹豫不觉，思虑良久之后，看了眼琛吉拉怀中的婴儿，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琛吉扎始终屏气凝神，在听到巴桑应允之后，不由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这么一放松，差点儿惹了大祸。他这口气一出，差一点没喘回来，好在他还算心志坚毅，在剧烈地一阵咳嗦之后，又恢复了过来，脸色变得有些红晕，声音也响亮了一些。

巴桑知道他这是回光返照，不想再耽误时间，连忙开口问道：“你将琛氏托付与我，自然是有天大的祸事，既然我答应了，你尽管放心一切都有我来承担，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另外当晚王宫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将所知道的都说清楚。”

琛吉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所问的是一件事，琛氏的大祸就是那晚的宫变造成的。此事还要从赤牟尼王继位说起，他继位之后便大力弘佛，原本‘三户养僧’改为了‘七户养僧’，因为税收减少政务不畅，起了大论的不满，不过因为是公事，大论又是他的亲叔叔，所以只是争论不休到没有激烈的矛盾；但此举却是大大的得罪了王太后，王太后出身没卢氏，信奉苯教仇视佛教，对前边藏王的崇佛举措就有所不满，本来想借机扶持苯教的，没想到她的儿子更进一步，连没卢氏掌控的边藏西部也要一视同仁，于是大发雷霆，母子反目。琛吉拉搬出王宫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她搬离之后，并没有带走所有的族人，其中有一个被派遣去侍奉王太后。当晚那个族人身受重伤，逃离王宫给我们示警，说是赤牟尼王听了大论和内相的劝谏，亲自来到王太后寝宫讲和，两母子屏退众人私下商议，下人们不敢离得太近，但隐约听到两人先是大吵了一番，后来长公主赤玛洛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独自进宫劝解了好一会，才重归于好。而且还举办了一场家宴，邀请大论和内相作陪。一场酒宴下来，宾主尽欢，除了长公主以外，其他人都喝多了就留宿下来。哪知到了半夜，一群蒙面人突然就出现到了王太后的宫中，见人就杀，就在宫卫们抵挡不住的时候，宿醉的大论和内相带着护卫及时赶来，最后在长公主带队到来之后，终于剿灭了这群蒙面人。就在这时王太后居然带着她族中的苯教喇嘛冲了出来，说是琛氏勾结佛徒造反意图篡位，边藏王已然被害，在临死之前委托王太后灭佛除琛。她听到此，不顾身受重伤偷偷溜出宫，向我们报信，说完之后就伤重而亡。佛首啊，我琛氏绝无谋反篡位之心，据那宫人所说，蒙面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攻进王太后的寝宫，怎么会刺杀留宿寝宫的边藏王呢，还请您念在前王血脉上，救救琛氏吧。”

巴桑眉头紧锁，没想到如此麻烦，大论和内相居然都在现场，只要他们出声，不论琛氏做没做，这个锅都必是背定了。

无极在一旁突然开口问道：“等一下，这位琛族长，刚才你说，那个宫人立刻的时候，那个王太后还是活着的？”

巴桑眼睛一亮，也追问道：“是不是？”

琛吉扎肯定地回答道：“不错，因为那些话是王太后亲口说的，她侍奉了一年多，不会弄错的。”

无极与巴桑对视了一眼，说道：“我记得佛首你刚才说的是，吉朗达告诉你边藏王与前太后都被刺杀了，是不是。”

巴桑点点头，“不错，吉朗达师兄，确实是这么说的。看来，在那个宫人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

无极接着道：“前太后因何而亡、灭佛之策为何没有传出、为何是吉朗达率人追杀，弄明白这些事，就应该能够洗脱琛氏的冤枉。”

“不错，贫僧也是这么认为。还要多谢教主你将那件事告知了吉朗达师兄，他心中有了怀疑，定然会出手干涉。如此看来，形式到还有转圜的余地。”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后来又忙于逃命，琛吉扎兄妹此时才知晓王太后已然殒命，不由面面相觑。

“那个，那个。我知道一件秘事，不知有没有用，该不该说。”那个王太妃琛吉扎突然颤声说道。

巴桑正在思索对策，听了有些不悦地说道：“什么时候了，知道什么就赶紧说吧。”

琛吉扎惧怕地看了巴桑一眼，连忙低下头说道：“有一次我无意听到一个消息，内相韦沃尔其实应该叫没卢沃尔，他是王太后的亲弟弟，不知什么原因在幼时失散，最近两年才和王太后相认的，因为尚族不能为内相，所以并没有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