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梨有个狠夫君
作者:花开微漾 | 分类: | 字数:7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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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告知
刚放下碗筷,坤安堂的人就到了,不早不晚,时间掐的刚刚好。
当然,也不排除有小人作祟。
“那个陈婆子咱能不要吗?”既是方氏安排过来的,放在自己院里实在闹心。
“当然,你是这里的女主人,要不要还不在你。”宋念卿双手抱怀,仰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道,“不过,直接回了挺可惜的。”
嗯?可惜?明摆着是方氏的卧底,有什么可惜的?君梨细眯着眼睛。
“回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终不是办法。我不是把人指给你了嘛,几个人围拢包抄,还不够她忙的?”
“哦……”她恍然大悟,“你是说……使软刀子?”
“还能帮你捎点消息。”
“帮我?”看着他蔫坏的眼神,她又明白了,“宋老爷归家的日子你告诉她了?”
“我只是在她路过的时候……无意中跟御风……提及而已。”
坏人!她捂着嘴笑,“那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我大哥被雪困在城外,派侍卫来报说明日到家,让他带人去迎一迎。”
“所以方萃娥以为宋老爷明日才能回来是不是?”
他来回抚着眉毛,“我也就随口一说。”
刚刚他告诉她,今日上午宋老爷就能到家。
他不仅救她于水火,还肯这样帮她。
“谢谢你。”君梨定定的望着他。
他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笑。
想到宋老爷即将归来,她有些踌躇,感慨着道:“转眼又是一年了,去年宋老爷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赤海的蜜枣,可甜了。”
“是啊,又是一年了。”他学着她的口吻,忽然敲了敲食案,“该叫大哥了。”
她一愣,继而扶额,“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无非就是两情相悦,佳偶天成呗。”
“宋念卿!”原本的羞涩一扫而空,君梨甩手打他,“你怎么张口就来。”
“还不知道谁张口就来,看看,看看。”他恬不知耻的指着自己的嘴唇。
这人……君梨碍于红烛在场,拿他没法,掩面去了里间。
“羞羞羞!”红烛帮衬君梨,朝着宋念卿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跑了。
想到坤安堂此行必不安生,君梨换了身衣裳,然后套上那件新买的狐裘,捧着暖手炉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怎么样?红烛。”
“好看极了,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我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她瞧着镜子里的红烛,有些忧心。这丫头可以吗?终是没有冬青机灵。
“当然!夫人放心,奴婢绝对不辱使命。”红烛拍了拍胸脯,像个男人一样豪气。
“她们呢?”
“都交代过了,见机行事。”
“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出了门,后面另有四个婆子跟着,都是从厨娘里提拔上来的自己人。
这是宋念卿的提议,说后院都是女人,即便是在自家府邸,出门带着她们方便,关键时刻这种有力气的粗使婆子可以镇住场子。
确实,就像方氏身边的刘嬷嬷,一把蛮力,一个顶俩。
话说扶光轩是宋念卿的居所,设在前院,与宋家几位公子的院落相距不远。如今这里有了女主人,方氏命人在院外另砌了道围墙,再在墙上开了个小门,平日上锁,阻断了院落之间的联系。
所以扶光轩的人若是出府与原先无异,若要去后院,必须打开那道锁,走一段回廊,再经月亮门方可。
这会小门开了,君梨沿着原来的路往后院去。
一路上粉墙依旧,黛瓦无踪,绵延数里皆是银装。飞檐翘角风铃叮当,亭台桥石默默守望。
美则美矣,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稍有不慎,摔个四仰八叉还是小事,磕破了皮肉或者伤筋动骨就要吃大苦了。
所幸脚下无碍,开阔的廊道上清清爽爽,湿滑之处皆已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草垫。婆子们还在忙碌,三五成群清扫着外面的石板路,见了她来一个个的低眉垂首,十分恭敬,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口一声“五夫人安好”。
自打君梨要嫁与五老爷的消息传遍整个将军府后,她的过往早被这些人嚼了三五十回,即便坤安堂缄口不言,她们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已经一步登天,翻身做主了。
君梨眼睛横扫,将诚惶诚恐与好奇八卦尽收眼底。她粉面含笑,径直走过,白色狐裘裹着她娇小的身躯,端的是盈盈动人。
途经叩玉轩的时候,好巧不巧,角门开了,吱吱嘎嘎,有个丫鬟模样的人探出头来。看她们走过,愣了愣,随即把脖子缩了回去,门也紧跟着关上了。
小家子气!就这么见不得人么?她扯了扯唇角,冷然一笑。此刻,即便是宋兰舟站在那里,她也无所畏惧。
继续前行,大约走了十几步左右,背后又有响声,吱吱嘎嘎,想是那角门重又开了,随后她听到一个纤细的声音,“小姐……”
熟悉如斯,是云裳。
她脚下一顿,并未停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继续牵扯毫无意义。
第111章 告知
“小姐!”
那声音提高了一些,她听的出来,如往日那般带着执拗。
她又何尝不是执拗的。站着不动,也没有回头,只是清冷冷的说道:“还是叫我五夫人吧。”
此言一出,随行的人更加好奇,纷纷转头看向云裳。
云裳有些难堪,一阵沉默,最终咬了咬唇角,咯吱咯吱踩着雪出来了,“五夫人,您是要去坤安堂给大夫人请安吗?”
请安?她在心里嗤笑,今日此行,能安吗?
一阵风起,云裳缩了缩脖子,双手搓动着收到袖子里。
看她一身月白,站在这雪地里格外羸弱。鬓角的碎发没有压好,在风中凌乱起舞,钗环也懒懒散散,甚是随意,与前日所见大不一样。
反观自己,裘衣华服,仆妇紧随,一下子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曾经,她们说要患难与共的。她暗暗的握紧暖手炉,“还有事吗?”
云裳见她不欲多言,微微叹息。转头看向附近,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姐务必小心,她请您过去没安好心。”
原来要说这个,君梨浅浅一笑,“谢谢。”这声谢其实是冲着早上送来的那份点心,小兔子捏的惟妙惟肖。
而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白兔了,自然明白坤安堂里那位不会善罢甘休。
“她若跟您提白云庄,您千万不要应承,那是一处荒僻的园子,不仅收成不好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烂账。”
又是白云庄……君梨垂眸,没明白什么意思。她不当家,这些事与她何干。
举步欲走,云裳却一把按住了她,“小姐,不管我以前做的如何,您一定要记住不要接收那个园子。织秀就在那里,她得了痨病,没几天活头了,您若接了就麻烦了,他们会想着办法……”
“云姑娘!云姑娘!”忽然,门里传出声声呼喊,是一个尖利的婆子声音。
角门口那个小丫鬟又探出头来,“云姑娘快走吧,大公子许是醒了,叫你呢!”一边对里头应道,“云姑娘在呢,马上来,马上来!”
“小姐,他们想着办法要害您,记住,您千万别收那个园子!他们……”
“云姑娘快走!”那个小丫鬟已经跑出来了,嘴里说着“五夫人见谅”,两只手使劲拽着云裳往门里走,几乎是将她塞回去的,然后“砰”的关上了门。
红烛看的目瞪口呆,朝着君梨眨巴眼睛,“她们干嘛呢?”
里面丁零当啷,有东西打翻了,亦或是砸了什么,好一阵兵荒马乱,夹杂着婆子的吼声,“一大早的浪什么浪,公子叫你几回了,你听不见吗?”
云裳不知说了什么,引来婆子一顿臭骂。随后那个小丫鬟在争,“萧嬷嬷,云姑娘不到五更就起来了,如今那些厨娘愈发的惫懒,许多活都推给她一个人,她实在是……”
“住嘴!你个小娼妇,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萧嬷嬷的声音再度拔高,“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是大公子要洗漱,云姑娘,你是去还是不去?”
“最近不都是灵鸢在房里伺候么,怎么又叫云姑娘?”
“小竹,别说了。”云裳的声音,“我马上去,你快到厨房把早饭端出来。”
“快快快!跑起来呀!”婆子又在催。
“欸?叩玉轩不是住着大公子吗?听说是个芝兰……芝兰什么的人,怎么这么不好相与?”红烛听出了一点门道,挠着头问她。
君梨站在那里,静静凝望。里面仍不时传出大呼小叫的声音,大致能想象她在此处的生活。她想回来,也许这是原因之一吧。
“夫人,我们走吗?”红烛看她发怔,轻轻的碰了碰。一直这样站着不动,好冷。
君梨回神,看她正在原地跺脚,抬手摸了摸她圆润的脸,再给她理了理领子,柔柔的道:“冷的受不了吧?以后多穿点。”
“不能穿了,再穿要胖成熊瞎子了。”红烛摇头,一边吸着鼻子。
“那有什么要紧?我又不嫌你。”
“老爷会笑话。”
“我帮你说他。”
“哎!”
傻丫头!君梨微笑,眼中氤氲。过去,她与云裳也是这般,不分尊卑,无拘无束。回头再望了一眼那道紧闭的门,她深吸了口气,“走吧。”
路都是自己选的,后悔不得,云裳,莫要怪我。
进了月亮门,辗转到了后院,坤安堂的牌匾在风中挺立。
坤安堂,入门前她仰头凝望,好方正的三个字。造化弄人,以前她来的每一次都循规蹈矩,害怕走错一步,说错一句,如今不过月余,天翻地覆。
时辰尚早,院里没什么人,有点力气的都派出去打扫了,所以她们一行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接走到了一个叫“宁萱居”的大厅堂。以前方氏常在这里理事,也是小一辈磕头问安之所。
巧了,刘嬷嬷正在里面忙,见了她先是一愣,随后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不停的打转,忽然就黏住了一般。毕竟协助方氏当家十几年,眼光还是有的。她肯定在怀疑昨日那五千两银子是填补了这件衣裳。
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嘴里说着“五夫人安好”,脸上也笑的十分和善,不熟识的人还以为她们之间从无龃龉。
君梨平静的看着她,目光柔和,声音婉婉,“刘嬷嬷安好。”
这是她以往对她的礼数,此刻继续这般却意味深长。刘嬷嬷怎会不知,笑容渐缓,“五夫人客气……真是……折煞奴婢了……”
君梨走近,拍了拍她的手背,“刘嬷嬷是将军府的老人了,劳苦功高,君梨自然不能忘本,即便如今嫁作人妇,该敬的还是要敬。”
“不敢,不敢……”刘嬷嬷一个劲的摆手,努力睁着那双三角眼,想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个表情。但是看来看去到底辨不出什么,想着她以前的性子,万事皆忍,此刻做了主子,根还在那,应该不足为惧。再说了,将军府当家的可是大夫人,一山不能容二虎,大夫人岂能允她与自己平起平坐,等着吧,一会给你个下马威。
随后君梨款款坐下,接过刘嬷嬷敬上的茶,不着急喝,将暖手炉交与云裳,把茶盏当作了取暖的工具。
就这样枯坐了许久,方氏迟迟没有现身。刘嬷嬷一直在看一摞账本,也没有说话。君梨心中有数,将几乎没有温度的茶盏放下来道:“大夫人既然不方便见人,那我便回去了,下次再来。”
哪里是什么不方便,方氏这会正在她的暖阁里补觉呢,一是昨日给扶光轩气到了,夜不能寐。二是有意让君梨坐一会冷板凳。到了她的地盘,岂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刘嬷嬷赶紧拦道:“五夫人稍安勿躁,昨日一场大雪来的突然,大夫人受了寒,身子有些不爽。”
“那就让大夫人歇着吧,我与五老爷成亲了,肯定是日日都住在这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夫人若有什么事,着人来前院通知一声,我得空就来。”
你是得空就来,可昨日等你等到半夜,你愣是没空。刘嬷嬷心里想着,面上团笑,“五夫人稍坐,大夫人就来,就来!”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悄悄使眼色让身边的婆子赶紧去请。
君梨重新坐下,倒是希望她不要这么早来,否则有些戏就不好唱了。
那边的方氏看刘嬷嬷打发人来催,懒洋洋的翻了个身。昨夜几乎一宿未眠,窝着的火比屋里的炭火还要旺盛,心说急什么,你让我从下午等到夜里,我也要让你尝尝相同的滋味。
这当口刘嬷嬷叫人奉上了第二盏茶,然后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君梨捂着捂着发觉又没了温度,抱歉似的说道:“看来大夫人病势沉重,刘嬷嬷,我还是回去吧,不打扰她休息了。”说罢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刘嬷嬷急了,心想还有后招呢,如何能让你走,“五夫人,您再坐一会,大夫人马上就到了。”
“前后去了两个婆子,到现在都没个音讯,我又何必不知好歹烦扰大夫人呢。你呀也别让大夫人为难,我走了。”
“五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奴婢马上去屋里看看,很快,很快!”
不等君梨应声,她滋溜一下蹿出了门,是很快。
此刻还有个丫鬟站在边上,看着年纪尚小。君梨咳了一声,红烛得令,朝那丫鬟喝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我家夫人的茶水都凉了,赶紧去沏一杯啊!”
小丫鬟连忙赔不是,随即也急匆匆的出了门。
这下屋里就剩了她们主仆二人,带来的四个婆子都在门口。红烛给她们递眼色,那四人便一起走了,眨眼间没了踪影。
“几时了?”君梨对着倚门张望的红烛说道。
“巳时了。夫人,老爷跟你说的几时?”
“差不多了,开始吧。”君梨转眼看向手边的那两个茶盏,冷笑着举起其中一个,将它狠狠的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