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蓁蓁话音才落，但见青鸾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澄澈的眼珠在玉蓁蓁和冥赤身上来回流连，看的玉蓁蓁忍不住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青鸾的双眼中明显有一种她如何都读不懂的情绪，就是这种无名又莫名的情绪，才让玉蓁蓁一直无法心安。

半晌，青鸾却做出了让在场所有人——说是所有人，其实也不过冥赤、玉蓁蓁与完颜东三个——都完全诧异的事情；但见他脖子微微一扬，口中的凤凰石便呈抛物线状，直接投到了玉蓁蓁这边。玉蓁蓁有些措手不及，可还是本能的上前去接；当凤凰石被她双手捧住的时候，她才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凤凰石似乎有灵性，可以随意变幻大小；从鬼族人口中听出的凤凰石应该是很巨大的物体，可是刚刚见青鸾居然可以衔着它；如今到了自己手中，又变成了手掌就可握住的小玩意。

不过凤凰石的幻化大小并非是最奇怪的事情，最最令人不解的就是，青鸾是守护凤凰石的神兽，这是天界派给他的任务，他应该誓死扞卫才是，不然也不会一直被四大僵尸王囚禁，却一直不肯交出来。可如今，玉蓁蓁说的话不过十句，而且没有出示任何物件，青鸾竟然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将凤凰石借给她，这实在是大大的说不通。

青鸾对上三人同时投来的诧异目光，先是高声鸣叫，后猝不及防的大口呕血，惊得完颜东汗毛都快倒立。他活了这么久，何时见过神兽呕血；别说完颜东，就是冥赤都刹那间变了脸色。神兽本该不死，就算是现在看着他消亡，他不过是回到天界他出生的地方，重新来过而已。可即使知道这些，突然看到青鸾呕血，也还是让冥赤的心紧紧揪了起来。冥赤觉得这似乎并不是自己的情绪，可那种感觉却深深的捉住了他。

“我去叫王爷来！”完颜东已经完全无法控制眼前的情况。唯有这么说了一句。后转头就疾行奔走；青鸾稍微镇定了情绪之后，继续以那样复杂的眼神望着玉蓁蓁与冥赤，半晌。他竟开口，是一个低沉并且有些虚弱的男子声音——

“应龙，女魃……看到你们终于走到一起，我……也颇为安心。”这是青鸾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话。

冥赤这才明白刚刚那种揪心的感觉来源于哪里。那并不是他的情感，或许。那是应龙残存在他体内并不完整的魂魄见到青鸾时候引发出来的一种抑制不住的情感，已经影响到了如今冥赤的本体；而从青鸾看得出他与玉蓁蓁身上有着应龙与女魃魂魄一事看来，青鸾应该与这两个是熟识的，而且关系匪浅。

“青鸾神兽。这，我们其实……”玉蓁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若说他们并非应龙与女魃。可他们体内的魂魄之中的确吸收了应龙与女魃的魂魄碎片，可以称得上是二者的转世；可他们如今的身份的确已非应龙与女魃。而且玉蓁蓁心里一直记挂着凌皓杰，所以她现在混乱的很，已经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

青鸾看起来已经非常虚弱，连说句话都要喘好久，便只能捡重要的说，“应龙，女魃，你们救了我，只可惜，守护凤凰石的任务我已无法完成。这具身躯马上就要毁灭，在最后，这守护凤凰石的任务，我就交给……最信任的你们！”

“这是鬼族的圣物，青鸾，我们借用之后，会还给鬼族。想必届时天界会再派神兽来看护，你不必担心了。我向你保证，在下一任神兽看护来之前，一定会好生守护凤凰石。”冥赤对着青鸾拱手，满眼都是认真的这般承诺着。

青鸾虚弱的颔首，后想挥舞那满是火焰的翅膀，却都没有力气；而他周遭的火焰也不知为何，开始黯淡下来，不再那般熊熊燃烧；他再度深深吸了口气，后开口，声音却越来越低沉，“女魃，你……的初衷是否已改变？”

“我的初衷？”玉蓁蓁指着自己，如果问她的初衷是什么的话，想想刚刚到达异世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保命了；后来一点一点的发展到现在，愿望已经几经改变，如今，她只想在神州大地恢复和平，不再需要她的使命过后，与心爱的人隐居与世，过着简单的生活，仅此而已。

“女魃，你的心很乱，远不如……应龙坚定。看来，几经易世，你已经变了，”青鸾咳了一声，又是一大口血吐了出来，每当他的血液流失，他周遭的火焰就更黯淡些，似乎那火焰就是他的生命之源，“应龙，女魃，无论如何改变，命运……命运的轨迹是个圆圈，就算绕的再远，你们终究还是会……咳咳，咳咳咳……”

青鸾的咳嗽声忽然加剧，同时，周围的火焰已经由橙红变为浅蓝的火苗，当最后那些火苗都被青鸾的血液所淹没的时候，青鸾的身影逐渐变淡；他似乎满是留恋的望着玉蓁蓁与冥赤，口中的话语都跟着身体一点点消失，“当初被贬在遗忘之地的……又何止是你们，我，天天……看着你们，女魃，在海边歌唱……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场景……”

第673章 得凤凰石，再救剑锋

玉蓁蓁死死握着凤凰石，眼见着面前本该是庞然大物的青鸾逐渐消失，直到最后连声音都消失不见；空荡荡的巨大院落，就像玉蓁蓁空荡荡的心；她的眼泪开始流了出来，却让玉蓁蓁觉得，这并不是自己的情绪，更像是掺杂了太多的女魃的难过。她的泪滴落在凤凰石上，凤凰石蓦地发出巨大的光辉，待那耀眼的光辉一过，凤凰石发出的莹莹之光变得十分柔和。

“青鸾！”

与此同时，明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因为太过紧急与焦躁，他本来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散乱。当看到偌大的院落，唯独剩下玉蓁蓁与冥赤，青鸾消失的无影无踪时。明王铁青着脸迅速跑到冥赤身边，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死死咬着牙道，“青鸾呢？”

冥赤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视着明王满是愤怒的双眼，冷冷道，“已经重生天界。不会再回来。”

“可恶！可恶——你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救他！”明王逼近了冥赤的脸，浑身散发的怒气将冥赤包围，似乎随时都能打起来一样；冥赤感觉着明王的呼吸他都可以清晰可见。却依旧没有丝毫紧张，只以刚刚的语气继续道，“他的生命火焰已经熄灭，再救不活。”

眼见着明王和冥赤都要打起来的样子。完颜东也没法上前说话，玉蓁蓁唯有先将凤凰石收好。后上前，尽量让自己平静道，“王爷，青鸾神兽并没有死。他不过是重生了。上古神兽出现在我们身边，都是为了任务，如今他已经将任务托付。无可留恋了。王爷为青鸾好的这份心思，青鸾已经收到了。”

明王一把松开了冥赤的衣领。顺便用力的将他向后推一把，转头离开的工夫，冷冷道，“你们既已得凤凰石，赶紧离开本王别院，这里不欢迎你们！”

完颜东头一次见明王红着眼眶，眼泪再止不住的样子，他的心同样很乱，对着玉蓁蓁和冥赤拱手道别的工夫，赶紧追了上去；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在明王身边，他是如何都不能安心的。玉蓁蓁和冥赤同样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站了很久，两人各怀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冥赤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既然我们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便去剑锋那里吧。”

“嗯。”提到剑锋，玉蓁蓁才稍微有了些精神，毕竟想起自己肩膀上的重任。两人默默无语的沿着原路返回，待到了剑锋门口，冥赤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望着同样停下脚步的玉蓁蓁，语气凝重的开口道，“你真的决定好了么？”

玉蓁蓁重重点头，道了声是；冥赤叹了口气，倒也没叩门，直接推门而入，与玉蓁蓁一前一后的迈入剑锋所在的居所之中；本来俞涟漪正默默守护着剑锋，忽然听到门声，漠然转过去时，竟发现同样被救出的冥赤和玉蓁蓁却生龙活虎的站在门口，还以一副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她；俞涟漪一下就火大起来，这些日子心里的难过和委屈在这一刻倾数爆发，她起身，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转过身子，颤抖的指着冥赤和玉蓁蓁所在的位置，说着话的工夫眼泪就刷的一声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偏偏是活着的！为什么所有的痛苦都要我的剑锋来承受！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都是你们害了剑锋，你们要给我的剑锋偿命！”

“公主，请不要太激动……”玉蓁蓁上前一步，本想规劝，却被冥赤一把拉了回来；有些不解的望着冥赤的工夫，却听冥赤对俞涟漪冷言冷语道，“若想让剑锋活着，就退到一边老实的等着。”

俞涟漪似乎在那次之后，就对冥赤颇多敬畏；尽管心中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可还是恨恨的咬牙切齿的退到一边，尽管默默不语，可那凶狠的眼神可一直微微呲着的牙齿已经暴露了她现在的心理——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的想扑上前去一口咬断玉蓁蓁的喉咙，以她的死为剑锋祭奠。

“准备浴桶，与三分之一的甘冽泉水，”冥赤却完全看不到俞涟漪表情一般，甚至对她吩咐起来，“然后我们合力将剑锋放入其中。”

剑锋的房间，俞涟漪是最最熟悉的；她唯有“忍辱负重”的按照冥赤的要求，将浴桶洗的干干净净，后引入冥泉中的泉水入浴桶，约莫到了三分之一的地方恰巧停下，后转头望着冥赤，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的确，没人知道冥赤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包括一直站在冥赤身边的玉蓁蓁。

冥赤与玉蓁蓁一道将剑锋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因为俞涟漪的秘术，剑锋身体残缺的部分现在发出微弱的青光，那正是俞涟漪为剑锋所铸的结界；因为一直维护结界，俞涟漪现在显得也有些虚弱。

将剑锋以坐姿泡在拥有三分之一冥泉水的浴桶中之后，冥赤显得忧心忡忡的，半晌才在玉蓁蓁急切的眼光下，对其道，“我已经将水灵之气注入，可以保持剑锋的真身不毁；玉蓁蓁，现在可以割开你的手腕，将你的血洒入浴桶中，让白虎之力慢慢对剑锋的身躯进行修补了。”

“是。”玉蓁蓁点点头，后深深吸口气，将琼阳剑拔出来的工夫，就要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割下。

却没想到的是，阻拦她的竟然是俞涟漪；玉蓁蓁抬头，不解的眼光正对上俞涟漪震惊的眼光，“玉蓁蓁，你疯了，不要命了是不是！”

就连冥赤都没想到，俞涟漪居然会拦下玉蓁蓁；她明智玉蓁蓁此举是为了救剑锋，却依旧因为担心玉蓁蓁的性命而拦下了她；看来尽管从外在看，俞涟漪任性不懂事，可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拥有着一些善良的；只不过是她的外在太霸道，已经完全将内心遮盖住了。

“没关系的，公主，我体内拥有白虎之力，即使失去了部分血液，也会恢复的很快。”玉蓁蓁对着俞涟漪受宠若惊的点头表示感激，后发现俞涟漪有些窘迫的松开手的工夫，玉蓁蓁才重新用力，一下便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下重重一剑。

也不怪玉蓁蓁这么用力，实在是因为她体内的白虎之力修补的速度很快，万一还没流出足够数量的血液，伤口就已经愈合，那不是要承受第二次的痛苦。玉蓁蓁疼的感觉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不过还是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看的一旁的俞涟漪都倒吸冷气，此时此刻，尽管心里还是不喜欢玉蓁蓁，却也不得不发自肺腑的小声且别扭道了句，“谢谢你……为剑锋做的这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