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家闺秀开始成仙
作者:我爱吃肉又喝汤 | 分类: | 字数:4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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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此生不悔向天路
县衙之外,幽寂小巷中,陈月曦与墨卢静静站在墙边,听着耳边响起一声尖叫。
闭着双眸的陈月曦在听到这刺耳声音的一刹那,唇角微微勾起。同时身旁一股清风吹过肩,乌黑长发飘荡,带动着天边月色照耀到那无瑕的脸庞。
重新睁开双眼,她缓缓望向天空一角,那个方向是直通东城门所在的官道。望着那夜幕下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的钟鼓楼,她轻吐一声:“多谢了!”
短暂的三个字渐渐消音,夜空中那凉爽的夏风,再度吹拂起发梢,仿佛是在与她交谈。
在脚边始终静静蹲坐的大黑狗,这时缓缓站起身,一双大眼静静的望着那阴影深处缓缓走来的老者。
“看来你与那一位新生的神只,交情不错!”
望着月光下的少女,老乞丐低低的声音响起,那呲起的大黄牙仿佛是要跟墨卢比比谁的口气更重。
见墨卢不愿意搭理自己,他倒也不是那自找没趣的人,手中破竹棍轻杵地面间,仿佛不经意般说道:“这片凡人国度广袤,那位运气不错,独自守着这里足够成长。”
听着老乞丐意有所指的话语,陈月曦不作回答,心里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陈月曦了然道:“祂也跟我说过,外面的天地并不想多过涉足,留在这里挺好的。”
听着这话,老乞丐意味深长的斜着眼睛扫视过东边天际的鱼肚白。
很多事,陈月曦因眼界缘故看不透,他却是能揣摩出几分意思。
不过能活这么大年纪,老乞丐深谙处世之道,有些话能说,可有些事情哪怕猜到了,也要装作糊涂。
老乞丐道:“祂留在这里,那你呢?”
“我?”
伸手捋了捋耳边垂下的墨色秀发,陈月曦的眼睛抬起,凝望着老乞丐,轻声一笑道:“自是该走。”
此方天地广袤。
九天之上的风景,若是不去看上一眼,当真要抱憾此生!
对于陈月曦这个回答,老乞丐只是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拄着那根破竹棍,慢慢悠悠朝着巷子另一头走去。
他明明走的很慢,可陈月曦硬是从这缓慢中,看出了几分急迫的意味。尤其是老乞丐那句:“听说明晚那水星观要召开一场祈福法会,走之前刚好可以凑个热闹。”
果然……
目送着老乞丐消失在巷子一端,陈月曦仰着头,凝望半空那渐渐消失无踪的明月,嘴中呢喃道:“不论这场闹剧背后有什么,眼下我是掺和不进去。但未来,我定要回来寻个明白!”
女鬼这一事,表面看起因只是人的贪心作祟。
但陈月曦这个当事人,却是从中看到太多端倪。尤其是水星观那位,劝她不要耽搁在这事中。
现在连这看不清深浅的老乞丐,也是急匆匆要离开清水县的模样,陈月曦对于自己心中的怀疑,越发确信。
但纵然知道有内情,可如今自己未踏上修行道路,毫无干涉的能力,知道再多也是无用。
“一切……都要拳头够硬才行!”
想通这一点,陈月曦带着墨卢,回转自家绣楼。
当望着天边大日升起,耳边传来青兰的轻声呼语时,陈月曦坐在梳妆台边,静望自身倒影。
都说是近乡情怯,却不知道离家的人,同样是满心复杂。
既有不舍,更多的却是眷恋。
按照前世的小说设定,主角在离家修仙之前最后一天与家人相处时,都是争分夺秒的与血亲呆在一起,做着各种有趣的事情。
陈月曦倒是想过,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与父母哥哥嫂子还有那胖乎乎的小侄儿一夜欢聚。
也考虑过,留下些底牌后手,在自家遇到危难时,能保住这一家血亲。
但想到有城外山上那位在,自己倒是不需多过操心。
剩下待处理的,只剩自己这几年研究出的医药方子,这是要留给吴妈的。
她们师徒一场,自己作为徒弟,能回报一二的,也就这些前世的西医知识。
至于剩下的……
陈月曦的心中想法闪过了无数,她想要在这最后一天的时间,做些特别的事。但听着外面,自己小侄儿那一声奶声奶气的“姑姑”传来时,她忽然间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这一天,她一如往常。
上午带着自己的小侄儿,在整个院子里四处瞎疯跑。偶尔还把孩子放到满脸幽怨的墨卢背上,要它带着小家伙畅快奔跑。
中午陪同双亲用过午饭,闲聊中打了几局手牌。在二哥的哀嚎中,抓着几两碎银子跑远。
下午时听到下人说起,自己舅舅因为这次的事情,不说要受罪一段时间,隐约听着性命是保不住了。
陈月曦自己倒还好,要说最为难过伤心的,该是陈夫人。
长兄如父,许白皓这一去,对陈夫人不可谓打击不大。
再有就是,传闻水星观中神灵显圣,帮助县太爷击杀造下凶案的鬼物,都洪府府尹要代表京都,亲自来至清水县答谢。
对于青兰这滔滔不绝的叙说,陈月曦只是笑眯眯的静静听着,并不予答复。
第37章 此生不悔向天路
傍晚时,她出府去转了一圈。路过药堂,见内里人满为患,自己也不好进入打扰吴妈,便悄悄走开。
天边残阳坠落一刻,她站在自家府门前,回身凝望着那西边山头上半缺的日头,眼眸中闪过几丝亮光。
入夜时,她依照往常的习惯,给一家人都把了脉相。在互道一声晚安中,起身在青兰陪同下,回了绣楼。
午夜时分,陈府全数陷入昏黑中。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自绣楼中窜出,悄无声息地越过高大院墙,直直没入黑暗中的小巷里。
“要走了……”
陈月曦穿着轻便的劲装,背上是个粗糙的布包,里面是自己提前准备的一些散碎银两、换洗衣物和零碎东西。
此刻的她,一头乌黑长发被盘在脑上,斜斜的用一根木簪固定,原本姣好的小脸上涂抹了一层莫名的油泽,显得她的皮肤变得有些暗淡,并遮住那俏丽的容貌。
陈月曦与墨卢迎着月光走出数十丈。再度回头时,目光遥望夜幕下,那座庞大的宅院。
望着那座自己老爹花了大价钱重修的绣楼,陈月曦低低的发出一声叹息。
那座大宅子,那宅子里的人,给予自己太多的欢乐,留存有太多的美好回忆。
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回来。
仿佛是觉察到主人的心情有些低落,墨卢无声地靠过来,湿漉漉的大鼻子轻轻蹭了蹭陈月曦垂在身侧的手掌。
“我没事。”
陈月曦伸手摸摸那毛茸茸的狗头,抬眼遥望着陈府。她似是想把这里的一切都深深印在脑海里,再也不忘却。
她知道自己这么不声不响走了,父母会伤心。姐姐与长兄亦是感到难过,尤其是那可爱的侄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小姑姑,骑不到那雄壮的大黑狗。
可放不下又能如何?
自己已下定了决心,要去追寻长生之路。那九天之上的风景,定然是去领略一番的。
夜色如凉似水,皎洁玉盘投下洁白匹练,几朵暗淡云朵照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为这幽静带来几分异样美感。
站在水岸边,陈月曦扶着高大垂柳,目光自湍流不止的河面上掠过。
从这里望去,那传承了几代人的大宅院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轮廓,但在她的心中,这家的模样从不曾混淆。
背着包袱再往前走过一段,正巧看到一扇略带残破的酒幌子。那高高挂中的老牌匾上,似乎在此刻夜风里,还能散发阵阵醇厚酒香。
这家老字号酒铺,在清水县开了上百年。陈家代代男儿都喜欢他们家酿制的烧酒,每年也都要专门给陈父私人留上几坛好货。
不久前,趁着陈父不在,陈月曦还偷偷自老爹的私库里取出一坛来,品尝些许。
当然,她一个人可喝不了一整坛子,这老酒大半都落入墨卢的肚中。
也不知它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一条犬类,偏偏像个喝酒老手似的,配着两只烧鸡连喝半坛子酒,却始终没有半分醉倒的意思。
下次再想偷酒喝,怕是很久之后了。
也不知……还会不会有这机会。
回眸望去,高大宅院里似乎此刻再度传出诸多熟悉的声音。
陈月曦侧耳听来。
是父亲的宠溺、母亲的慈爱、二哥的偏袒、长姐的疼惜、嫂子的庇护以及侄儿的调皮笑音。
“呼——”
陈月曦长舒一口气,倾吐之间,目光中的复杂情绪被飞快压入心底,眼眸中闪现的浮光在这一刻完全抹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坚定神色。
这个家……
“别了……”
最后一眼看尽那古朴大宅,陈月曦带着墨卢毅然踏入阴影中,前往自己神盼许久的未知天地。
身背后水岸堤畔,垂枝杨柳静默无声,唯修长枝叶在夜色中,为远行的人,迎风送别!
凉风吹拂中,皑皑月色下悠悠回荡起一曲长吟:
“夜凉星稀沐光寒,”
“水漫桥湾游子行。”
“天外孤魂化娇娥,”
“再世复生又一遭。”
“本向杏林赴此生,”
“天缘际遇闻长生。”
“心怀凌云踏远途,”
“愿身扶摇上九霄。”
“红尘一步总回顾,”
“缘起缘灭自有法。”
“莫道难舍故园情,”
“此生不悔……向天路!”
与此同时,县外苍山之上,庄严道观神殿屋脊之上,一道身影背负光轮,内中无尽生灵演天化地,诸多字符仙篆明灭闪烁,似在阐述诸天道机,寰宇之奥。
夜幕下,这身影凝望远方,许久之后双手抱拳,向着远方躬身一礼,口中浩荡神音回响,徐徐风中传来悠扬二字:“保重!”
………………
大清早,本该是一派宁静祥和,但随着几声尖叫,不过半刻钟的功夫,整个陈府便乱了起来。
随着那厚重的大门被飞快打开,诸多仆役仿佛是被小鬼追赶一般,发了疯似的在街道上狂奔。
陈府里不论是家丁下人还是姑婆老妈子丫鬟,此刻全数奔走在街头巷尾中,看那模样似乎是在找什么。
而随着几声大喝,一道策马的身影飞快穿行而过,直奔城门之外。
熟悉陈府的人,一眼就看出那发了疯一般挥着皮鞭策马的,竟是是陈府的二少爷陈英杰。
看着往日里,始终都是温文尔雅模样的富家少爷,此刻宛若疯魔一般冲出县城。老百姓们马上就意识到,出大事了。
不过半天的功夫,整个清水县便传开——陈家三小姐丢了!
此刻,陈府堂屋之中。
原本宽敞的厅堂里,此刻黑压压的跪满了人。空气中能够听到的,仅仅是那一声声局促不安的呼吸。
那跪在最前方的,是青兰等几个贴身伺候陈月曦的大丫鬟。
此刻她们全数低垂着脑袋跪伏,根本就不敢抬起头来,看向上首面色铁青的老爷。
门外院中,负责看顾绣楼的下役仆人们,更是齐刷刷跪了一地。
“这么大一个活人,说没就没了?”
陈老爷低垂着头,目光在纸上扫过了一遍又一遍。那手中摊开的纸信上,字里行间熟悉的笔迹,绝不是外人可以作假的。
修仙求道……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从小捧在手心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心中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已联想到舅兄来的这些日子,女儿那不复往常的成熟做派,心中更加的明白,钱县令昨夜隐晦提到的夜闯牢狱激斗鬼物之人,十有八九便是自家闺女。
一想到自己那贴心的女儿,居然已经走在那条飘渺不凡之路上,他的心便忍不住传来阵阵钝痛。
红尘茫茫间,仙凡终是有别。
从这信中不难看出,女儿她是走向了一处很远的地方。极有可能,此生都不再得相见。
想着自己那亭亭玉立的女儿,此生再也不得见到,陈老爷的手握紧又放下,反复多次。整个人仿佛被抽尽气力般,颓然靠在椅上。
修仙求道……当真抵得过父母亲缘吗?!
同样瘫软在椅子上的陈夫人,此刻脸色苍白,看起来是受到不小的打击。儿媳妇绿芜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丹药,伺候着婆婆吞服。
这是陈月曦走之前,专门留下的。
不单单是这一盒丹药,在绣楼的二层,那整齐的摆放着诸多样式不一的药盒以及书本,那里装着的是陈月曦这数年来,所有的医道成果。
可以说,陈月曦在走之前,已经把自己的心血,全部交托给了家中。
仿佛是知道陈家出了大事,吴妈急匆匆地赶上门来。迎面走进,就看到这跪伏了满院的人,心不由得一沉。等走上正厅时,第一眼便看到面色发白的陈夫人。
“姐姐!”
望着匆忙进来的吴妈,陈夫人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抓向她。
因许白皓一事,陈夫人已是颇为伤心。她知道自己哥哥这犯的事大,怕是再没有将来。本就正难过之刻,又逢幺女出走,这更令她脆弱的心房失守。
“姐姐!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出这么个不孝的孽障!”
随着颤抖的声音,陈夫人脸上的泪水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整个人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女儿是她的老来子,是心头肉。
如今这孩子舍下父母,自己不声不响远走,这怎能不令她伤心?
“这……”
自陈老爷手中接过陈月曦留下的信件,吴妈不过数个呼吸便将内容看完,当看着上面所写的“修仙求道”之类的言语时,她方才明白这个自己最为得意的,可继承衣钵的学生,心中藏有不俗的志向。
而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哇哇的孩童哭闹声。
“呜……姑姑,我要姑姑!”
听着儿子在外面哭闹,绿芜面色一变赶忙走出去,将小阿楠抱在怀中,轻声安慰。
看着一旁哭闹不休的夫人,再望着儿媳妇抱进来同样满脸泪水的孙儿,陈老爷半天不曾说话,到了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抠破。
“女儿啊……”
望着那熟悉的字迹,陈老爷背对着众人,眼角无声落下一滴滴泪珠。
你我父女之情,陈家上下血脉亲缘……此后还能再得延续吗?
陈老爷心中一遍又一遍复问:为父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吗?
可这答案,无人回应。
儿行千里,父母忧思。
更何况陈月曦这一去,极有可能便是生死相别,这怎能不令他心伤。
要说怪女儿无情,就这般一走了之,陈老爷虽是有些怨愤,但到底还是心疼占据大多。
这是他的明珠珍宝,他太清楚这孩子的脾性。若是自己等靠着父母亲缘缠着她留在家中,那便是将她捆缚。
叫这孩子一直活在自己夫妻眼下,那只是顺了他们的心思。于这孩子而言……不亚于是那笼中圈雀。
又一度看了看手中信件,陈老爷低低一声叹息。
罢了,翱翔九天之雄鹰,实不该囚困在这方寸之间。
他迈步走出厅堂,抬目凝望远方苍云流霞心中默默道:“曦儿,前路未知,为父只能祝你仙运亨通,方不复这场造化。”
陈月曦离开之后,全家上下发了疯似的找寻数月之久。但仍旧一无所获,最终不得不忍痛放弃。
待到陈月曦离开的第二年,清水县县志上如此记载道:
[大雍正新历三十七年夏,富商许氏白皓贪心作祟招惹鬼神,引得恶鬼入城虐杀百姓。
其罪不赦,判斩首之刑,罚银钱若干补于无辜百姓苦主。
同年,清水县陈氏幼女,偶得仙缘,自此云游四方,再不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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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重生千金》告终,下一节——《玄阳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