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花七七是真没听懂。

“看在好酒的份上，我就跟你说说。”居安背靠墙坐着，一腿屈膝，一腿摊直，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没你的好运气，刚进秘境的时候，我就是乞丐了。一开始也雄心壮志，想着自己不用十年，必能出去。

可是，人如果穷到乞丐的份上，不是你有脑子就行的。因为，我必须乞讨一整天，才能等到一个好心人的施舍，吃上一口饭。

我一离开超过一天，回来时，这个好位置就被其他乞丐占了。为了这口饭，我只能被捆绑在这个十字路口上。

我想过开荒种田，可没有农具，我拿什么开？我想去工坊打工，可是工坊只收卖身的奴隶，或给钱的学徒。我想过向涂山王自荐，可没近他的身就被打出来了。

你知道吗？原来一个人穷到一定程度，是没有机会翻身的。因为活着吃上一口饭，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力气。”

居安大口地喝酒，似乎要把冲到喉顶的委屈，压回肚子里去。

花七七听了心情沉重，她想起了前世每天早上起床想辞职，又从来不敢行动的自己。

人穷到一定程度，失去的是选择的自由。

“你那两位助手呢？”她沉声问。

“死了。”居安吐出一口气，“跟另一帮乞丐争地盘死的。他们的死，换来的我现在这个好位置。”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是死一般的冷淡。

花七七一声叹息，“你当初选择带了续命的药？”

“是。”

“你跟我走吧。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怎么，你想抢？”

“试炼规定，不能抢夺对方带来的辅助物品。”花七七解释，“大司农没抢你的，我也不会。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一个人才凋零在这里。”

“不用了，我不想走。”

“为什么？”

“因为，”居安抬起左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我的进度条今天升到了95%。”

“什么？”花七七心中剧震，急切地问：“你是说，你今天也升了10个点？从85%升到了95%？”

“看来你也明白过来了。”居安晃了晃只剩一半的酒瓶，不舍地小抿一口。

“所以，每个人的进度条都是一样的？”

花七七沉下心思索，如果每个人的都一样，那就说明一个问题：进度条代表的不是个人的进度，而是所有试炼者一起努力的进度。

突破秘境的关键，不在于一个试炼者有多强，在于所有人加起来有多强。

这不是一个相互竞争拼杀的试炼，而是一个相互合作一起完成任务的试炼！

轩辕设置这个秘境的初衷，是选拔一群有合作精神的官员，而不是选拔独步江湖的王者！

花七七想通了关键愁眉顿消。她还有机会，只要找到方盈盈和昊天帝谈合作，就有机会！

这最后的5%，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她掏出了一把银票：“你不愿意跟我走，是为了以不变应万变？——也行吧，钱拿着，这半年买酒够了。如果哪天想走了，来汤山城找我。”

“多谢。”居安接过银票。

这一夜，涂山城的人睡得特别香。

花七七等人也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睁开眼，她看到了丹神温和的笑脸。

“怎么样，还习惯不？”她笑着问。

丹神瘪了嘴，佯装生气道：“你们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等我不在时搞大事？”

搞大事他没分，他没帮上忙，还要她借钱去救他。

丹神想想心里委屈。以前人不同人就罢了，他也没想着和好兄弟以及雨神比。

但现在，同是一具肉身，他还落后几步就让人很不爽了。

“好啦，下次有大事，优先拎你上来。”花七七哄他。

她心想，这都算什么事，为何别的女人都是被男人哄，轮到自己，就要挨个哄男人呢？

丹神听了她一句承诺，立即展颜微笑。

丹神是最好哄的。

花七七想想，好像和丹神相处是最没压力的。

因为最早刚认识的时候，她没打过他主意，后来因为他和蓝山玉是好兄弟的关系，她更没有对他下手。

因此，现在变回女儿身，她也不会有利用他的愧疚和曾经亲热过的尴尬。

其他几位嘛，不是亲过了，就是赤裸相见过了，

还是丹神纯洁啊……也不能这么说，雨神一开始也挺纯洁的，是自己把他教坏了……

花七七要走，涂山慎之挽留，“要不，你再多住几天吧，忙过了这几日，我带你去游湖。江南的春色极美的。”

“不用了，我奉皇命出来的，早该回去了。”

涂山慎之见挽留不得，拉她到一边，说：“你没必要为了檀王守一辈子活寡……”

这话一出口，他自己难为情，先红了脸。跟女子说房中事，是很失礼的事。

花七七扑哧笑，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以为檀王不行。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和离改嫁给你？”

“也不是不行。”涂山慎之终于鼓起勇气承认了他的企图。

“你防风氏的夫人呢？难道你休了她？”

“你可以当平妻。”虽然是委屈了她，但他会补偿，往后加倍对她好。

花七七还是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呢，不想加入你们的大家庭，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拒绝得干脆，涂山慎之的脸色垮了下去。

花七七安慰他，“这个世界上，除了爱情，还有其他的感情同样珍贵。我欣赏你，看重你，但是不一定要做夫妻的。做朋友，做知己，都比当夫妻来得好。”

“你当我是朋友知己？”受伤的自尊打上一贴膏药，涂山慎之的脸上恢复一丝神采。

“是。你很好，江南的女子也很好，好好珍惜眼前人吧。”花七七拍拍他的肩膀，“还有，把天神教搞好，让天神教成为一抹人性之光，成为苦命人最后的避风港。”

“好。”涂山慎之语气坚定，这是郑重的承诺。

君子一诺千金，所有的爱都凝聚在一个“好”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