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庙中之人的声音透着些微诧异。

“我是清渭啊……”清渭想抬手擦去脸上的血，弥留之际却力不从心。

“啊！”那人低呼一声，似是吃惊不小。

另一个沉厚的声音说：“亏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兄！狗东西，怎么还敢来见我？”

清渭勉强撩了一下眼皮，朦朦胧胧地瞧见身前晃着两个人影。他浑浑噩噩地问：“师兄，这位是谁？”

“这位是……是我从西域请来的高人，号称……剑圣，一剑扫八荒、长啸定昆仑。”

“剑圣？”

“他老人家世外高人，谅你也没听过这名号。我请他出山，就是为了找林大业那王八蛋，算他杀了清泰师兄这笔账！今日我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清渭叹了口气：“林……赵师弟他已经死了。”

“当真死了？”

“当真。还有清淮他们，也都死在了雁门关，我眼看就要不行了。咱们之前那点仇怨，你总可以放下了吧？”

清赣重重哼了一声：“便宜了这王八蛋！”

“师兄，请你让这位前辈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说……”

“鬼鬼祟祟，又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清赣冷笑几声，“好了，他老人家走了，你可以说了！”

清渭抬了抬眼皮，见庙中只剩一个人影，这才说道：“我怀里有些要紧的东西，是从赵师弟尸身上取到的，你帮帮我。”

眼前的剑尖一颤，他只觉胸口一凉，衣襟被挑开了。嘡啷一声，青玉小斧落在地上，那纸昭宪顾命也露了出来。

“想当年，咱们承天二十八宿……”清渭望着玉斧，眼中忽的闪出一丝光采，转眼间便又黯淡下去。

他迷迷糊糊地说：“我这一死，便只剩下你了。咱们那些徒弟，没一个成器的，你辛苦照看着，万不能叫承天香火……断了。”

“好，你放心去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清赣似是极不耐烦。

“昭宪顾命……”清渭垂下视线，望向怀里那卷轴，“咱们历代祖师遗志，全系于这张纸上。你一定好好收着。”

清赣嗤的一笑：“就算这玩意上面讲的是真事，别人不认，又有什么用？”

“这上面盖着玉玺，是抵赖不掉的。太平盛世，自然没什么用处，可到了人心思变的时候，它就是一杆大旗。”

清渭闭着眼睛，缓了一口长气，才接着说：“太祖子孙遍地，你择一个能成事的，招兵买马……”

“招兵买马，钱从哪儿来？”

“咱们祖祖辈辈攒下来不少，还有海盐帮的孝敬……本要留待起事……唉，你自己斟酌着花，先过了眼前难关。萧猴子把观里搅了个底……底朝天，可眼皮子下面的金山，却看不见。”

清赣沉声说：“师弟，这担子交给我，你放心。”

“那就好……就好……”清渭心事已了，气若游丝，已然命在须臾。

清赣声音急促：“金山在哪？你还没说！”

“咱们平日关人的那两块大石头，里面是空的，钱……都换成了金子，化成水灌进去啦。你怎地忘了？”

清渭弥留之际，神智忽的清醒了许多，勉强睁开眼睛，见一缕晨光穿入门缝，正洒在面前之人的脸上。

他心中一惊：“你不是……”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股气力，双手猛地一探，箍住那人的脚踝，接着一口气卡在胸口，就此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