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外说话的人正是施铁掌。

闻平邦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碟子：“现世报、来得快！”对着二妃像磕头如捣蒜，口中念念有词：

“两位娘娘，小的无知冒犯，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神仙不和狗掐架。今日饶我不死，他日定给您老人家重塑金身、再配阴婚。”

古平国暗自叫苦：“早知那酒楼是他的场子，便借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砸。”

他心中忽的一动，想起怀里那张“神仙倒”的方子，掏出来撕掉一条，放在嘴里咽了，剩下的折成个四方块揣在怀里。昂首挺胸，砰地一脚踹开庙门，双手叉腰，往门口一站。

闻平邦看傻了眼，再要躲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他身后。

但见庙前挤着黑压压的一群喽啰，手里晃着明晃晃的家伙。中间一人沉着一张锅底般的黑脸，正是施铁掌。

古平国心里砰砰乱跳，脸上嘻嘻一笑：“施帮主，没来由的亮刀子干什么？”

施铁掌目露凶光：“怎么又是你们两个兔崽子！”

古平国壮着胆子说道：“孙铜掌孙老前辈身体欠安，敝帮曲帮主甚是挂念，特差我俩前来探看。”

“有劳她挂怀。”施铁掌转过头来，瞪着身边一个“大小眼”，“你小子追错人啦，还不赶快回镇子里再找。你们全都去！”

“大小眼”眯着大眼，斜着小眼，又把闻古二人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这才说道：“帮主，我瞧得再清楚也不过，就是这俩瘸胳膊的孙子砸了咱们的场子，又把我那马抢走啦！”

“老子说不是就不是！”

“大小眼”不敢顶嘴，悻悻带人撤了下去。

施铁掌盯着手下远去，转过头来，嘴角抽了抽，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古平国心中偷笑：“这老东西上吊前还要洗把脸——死要面子！”

他含糊着说：“唉，一言难尽。”

施铁掌也不多问，把手一伸：“药带来了吗？”

古平国道：“咱们来得匆忙，没带着那药。”

施铁掌脸色一变：“那你们干什么来了，专门消遣老子吗？”瞳仁一缩，便要发作。

古平国从怀里掏出那张药方，珍而重之地打开，心里打着小鼓：“不知能不能骗过这老东西。”

闻平邦这才明白过来，凑上前道：“曲帮主的字迹，您还认得吧？”

“姓施的粗人一个，如何懂这些书生的功夫？”

古平国心想：“你不懂最好，不然我还要费神再编一套说辞。”

说道：“曲帮主说，孙老前辈身体欠安，离不开‘养气正生丹’。可通元谷和虎牙山隔着好几千里，每隔些时日就得送一次药，也不是长久之计。”

施铁掌嘴角微微一扬，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你们曲帮主说得在理。”

古平国接着道：“曲帮主又说，您是个讲义气的人，也无需留那么一手，就让我俩把这药方子给您送过来啦！”

施铁掌大喜过望，忙接过药方，匆匆一瞥，脸又是一沉：“怎么缺了一块？”

古平国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方子本来是囫囵的，可哪知那酒楼的伙计狗眼看人低，和我们厮打起来，扯下来这么一条。要不您再回去找找？”

闻平邦道：“是个大胡子扯下来的，你去找他要！”

他被那大胡子扣了一锅，此时耳畔依然余音袅袅，哪能不记恨在心？心想我轻轻一句话，就能把你整成个人皮灯笼！

施铁掌阴恻恻地一笑：“两位这等说话，是要消遣施某吗？”

古平国心头一凉，冷汗淋漓而下。闻平邦更是面无血色，险些来个屎尿齐发。

却听施铁掌道：“曲帮主有什么吩咐，尽管交代下来，姓施的自会尽力，又何须用这药方当饵？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

古平国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把方子上“神仙倒”三字扯下，原本是想以此蒙混过去。哪成想这老油条竟领会出这等意味来。

他心念急转：“我顺着你的意思，总不会出错。”

凑上前去套近乎：“不瞒您说，我俩也觉得曲帮主这招未免太没义气。可她拿定的主意，我们又敢说什么！”

“那婆娘吩咐姓施的干什么？”

古平国忽的想起个人来，心中一动：“哼，你一见我俩，就喊打喊杀。老子轻轻一句话，把施黑脸这盆祸水给你引过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瞧你还要不要打折我们的腿、割我们的舌头？”

说道：“曲帮主有个心腹大患……”

施铁掌冷冷地打断他：“林大业？这王八蛋死活不知，老子可找他不到。”

“不是他。说起来，这人还和您有些旧仇。”古平国说着，手指头往西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