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鸿喜道：“龙王爷没路过，灶王爷却来了，打它几只狼，喝点狼血填肚子。”

几人皆有武艺，自不把这七八只胡狼瞧在眼里，冲下沙丘。

可胡狼胆量甚小，不待众人接近，便一哄而散。

走上前去，见沙中蜷缩着三具尸体，脸色发青，当是被下午那阵风沙灌死的。

一具已经被狼群开膛破肚，另外两具尚算完整。

盖恶虎眼睛一亮：“水！”

从一人身上解下个水囊，打开了便往嘴里灌。可袋中的水早已结冰，哪里倒得出来？

他又俯身翻了翻另两人的尸体：“没什么啦！”

谢天雷道：“那是什么？”掀开一具尸体，从沙中拎出了一囊水。

王飞鸿怒道：“姓盖的，你贪生怕死就算了，还这么不义气。找着水却瞒着咱们，想要独吞吗？”

盖恶虎恶狠狠瞪着谢天雷，嘴里嘟囔着：“本来就是老子找到的，老子多分点，也是理所当然！”

他自知理亏，不敢大声争辩。

王飞鸿横了他一眼：“四个人，三囊水，兴许够了。大伙儿可得看牢点，别让哪个馋嘴的偷了去。”

几人心中各存芥蒂，趁着天未全黑，米、王二人轮流背着谢天雷，又行出数里，在一棵孤零零的枯树下歇了下来。

王飞鸿将三个水囊堆在树下：“这水可得看好了，要是让胡狼野狗给叼走，大伙儿可就没活路啦。”

盖恶虎气哼哼地走出十几丈：“老子躲远点，不惹这腥臊上身。”

谢天雷道：“你要是信得过，姓谢的晚上给你看着！你俩背我走了这许久，累得够呛，好好歇着吧！”

王飞鸿将水囊交给谢天雷：“那有什么信不过的！”

几人各自在沙中掘了个浅坑御寒，歇了下来。

米入斗连日在沙中跋涉，又才熬过一场大风沙，虽年轻力壮，却也累得够呛。一钻进沙窝子，便鼾声大作。

正酣睡中，忽听王飞鸿一声惊叫，顿时惊醒。睁眼一瞧，天光大亮。

钻出沙窝子，见王飞鸿正捶胸跺足：“那天杀的跑啦！”

米入斗忙问：“谁？”

“谢天雷，他把水全带走了。”王飞鸿指着沙中一串足迹。

那足迹向西南延伸了出去。步幅细细密密，脚印间杂着一连串小洞，正是木腿撑地的印记，自然是谢天雷所留。

米入斗心一沉：“这王八蛋，他说自己走不了路，还让咱们背着，原来全是装的！”

王飞鸿脸色阴沉：“老子多年的江湖，竟也看打了眼，让这老小子给蒙了！”

忽听脚步声沙沙，盖恶虎跑了过来，指着王飞鸿的鼻子：“姓王的，你干什么打我闷棍？”

他脑袋上顶着好大一个包，衬得一颗尖头修长无比。

王飞鸿莫名其妙：“老子累得够呛，谁有闲力气打你？”

盖恶虎忽的望见沙中那行足印，脸上变色：“谢天雷呢？”

米入斗叹道：“他跑啦！”

“水呢？”盖恶虎扑下身去，双手乱挖。

王飞鸿把他拎起来：“人都跑了，水还能给咱们留下吗？你脑袋上那包是怎么回事？”

“老子昨天起夜撒尿的时候，头上便挨了这么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你们两个在这儿吵吵，我这才醒过来。”

王飞鸿嘿嘿一笑：“起夜撒尿？这鬼地方，你哪来得尿？”

盖恶虎脸上一红：“你又不住老子裤裆里，怎么知道老子没尿？”

米入斗心想：“倪大嘴巴遗祸不小，这矮子和他呆了没几天，便把他那些阴损言语学了个十足十。”

“还不快追啊！”盖恶虎当先追了出去。

他循着那足迹，攀上一个沙丘，忽然“啊”的一声停了下来，浑身颤个不停。

米、王二人跑上前去，赫然望见足迹的尽头，一具尸体直挺挺地戳在沙中，只露着上半身。一群胡狼正围着啃食。

几人忙奔下沙丘，见尸体已被胡狼啃得稀烂。

拔出来一看，左边一条木腿，上面刻着“韩人雄”三个字，却不是谢天雷是谁！

盖恶虎脸色惨白，显然吓得不轻：“他偷了水跑路，遭了报……报应，让狼给咬死了，活……活该。”

王飞鸿嘿嘿冷笑：“那狼是成精了吗，怎么还懂得把人“种”起来？等着长肥点再吃？我瞧是鬼干的，这鬼还不小！”

盖恶虎打了个寒战，往背后瞥了一眼：“光天化日的，哪有鬼！你别吓唬我！”

米、王二人将谢天雷尸身草草掩埋。二人虽知他们一走，胡狼多半便又会将尸体刨出来，却也不忍就此不顾，只得聊尽人事。

盖恶虎跺着脚，四下里趟来趟去，口中不住自言自语：“水呢，水呢？”

王飞鸿冷冷瞥了他一眼：“哼，装得倒像！”

盖恶虎定了定神，向回走去：“咱们再回去找找。”

王飞鸿拽住米入斗衣袖，向他使了个眼色，二人慢慢落在后面。

王飞鸿放低了声音：“米兄弟，一定是这矮子干的。我猜他昨晚趁咱俩睡得踏实去偷水，却被老谢发现。这厮便杀人灭口，把尸体扛到那儿埋了。

挖坑埋人这件事儿，他要是自称老二，天底下没人敢当老大。那串足印，多半是他一只腿上捆着粗枝伪造出来的，好把偷水这事儿栽赃给老谢。”

米入斗摇了摇头：“要是他杀的人，带着水跑走就是了，哪用得再埋人栽赃？更何况埋又没埋好，只埋住半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