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觉得你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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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姜峰回答，自叶就盯着姜峰的眼眸，深深说道。

“可怕？怎么说？”

姜峰目光古怪，不知道自叶什么意思？

自叶深呼一口气，饶是道心清宁如水的他此刻都不禁有些呼吸凝重，因为一个人的最深处是不能窥探的，尤其还是像姜峰这样恐怖的男人。

一旦他窥探，后果……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可既然今天这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借此机会把话说全，也未尝不可。

“对东方神起发起的三场战役，虽然你一丝鲜血都没沾，但断一指等人所传的‘大开杀戒’，未尝没有道理。”自叶淡淡说道。

姜峰轻笑：“为国解忧为民解忧为武林解忧，怎么着我还错了？”

自叶摇头，道：“你的做法没错，但你对生命的忽视，错了。”

姜峰耸肩，好似不置可否：“还有呢？”

自叶继续说道：“化骨白摆明了是魔教中人，虽然从他的外貌内在看不出年纪的真伪，但绝对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的老怪物，甚至先前赵长江四魔教宗师来挑衅，就是奉他的命令。”

“如此老怪物你竟然还让他答应武林军？”

姜峰微笑，摊开双手：“这就有些无奈了，大话是我放出去的，可谁知道竟然真有老怪物来啊？但人家来了我也总不能拒之门外是吧？且人家也的的确确符合规矩，我也很按规矩的把他送到了预备军，似乎……并没有什么出格之处吧？”

自叶如雪般银白的温和双眉不禁一蹙，紧紧的盯着姜峰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他忽然闭上眼眸，深呼一口气，随后猛地睁开，看着姜峰道：“最后，我搞不懂你来武林军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姜峰讶异，呆呆道：“这不是西门两次邀请我吗？我实在推不过才来的。”

自叶不信，他不信这个男人真的这么堂堂正正，他不信这个男人就一点为自己打算的小算计都没有。

甚至对姜峰先前说的所有话语，都不信！

攻打东方神起三个堂口也就罢了，让化骨白进来也无所谓，自叶真正担忧的只是姜峰为何会加入武林军。

他被西门独秀说动那是因为他已经走到人生的尽头，想要在最后的时光为武林为苍生做点事，西门独秀则是因为宏图壮志，当然还有一点欲名留青史受世人万年敬仰的私心，而截一脉则只是不忍心看着西门独秀光杆司令罢了，并没有太多想法。

但姜峰，他就真的看不透了。

据西门独秀所说他第一次邀请姜峰，姜峰并没有答应，反而回绝的语气都颇有些戏谑，可第二次甚至还不待他们说出邀请之语，姜峰就主动来了。

且姜峰来了之后瞬间就大刀阔斧，把西门独秀先前的隐忍谋划给砍断，直接就向武林亮出了他的狂刀。

待连斩魔教四宗师后，他又立马带着断一指等武林军新人去攻打东方神起，且一打就打了三个分堂。

从姜峰进入武林军到此时为止，不过堪堪三个月，但武林军却从无到有，从后天到先天，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甚至有时自叶看着训练场上厉马秣兵的武林军之人时，都有种莫名的虚妄感，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可，姜峰如此倾心尽力为武林军发展，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生长在这个世上，是需要一点理由的，无论是他和西门独秀，亦或者截一脉断一指等人，甚至是化骨白，都有着自己的理由。

独独只有姜峰，他看不到姜峰的理由，好似这个男人之时随意所至，随性而起，今天想来这里，于是他便来了罢了。

没有理由的活着的人是很恐怖的，例如若是他明天觉得武林军碍眼，那他便说不定就会将武林军给随手灭掉。

刚刚姜峰说化骨白的戾气太重，要他多给化骨白读读道藏。

虽然他看不出姜峰的戾气，可他却觉得，姜峰的戾气，比之谁都重！

“你是想将我的戾气挖出来吗？”

姜峰好似知道自叶在想什么般，朝他眨眨眼，轻笑道。

自叶端正打坐，不置可否。

姜峰给自叶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热茶，但是这次就没喝了，他捏着眉心，好似有些头疼：“老自啊，你说你修道修了也小一百三十年了吧？心眼修的越来越透亮不假，可怎么还喜欢事事关心？”

“你问完我了吧？那现在我来问你……”

姜峰从捏眉的右手中抬起头来，和自叶对视道：“三次攻打东方神起，我可闹出了什么大蛾子没有？第一次虽然在闹市区，可我第一步就用‘雷声大雨点小’的手段将普通人逼走了，第二次我连老巢都没进他们的，直接在半路狙击，第三次更巧，渺无人烟的大沙漠中，我想看到人影都难啊？所以我哪里大开杀戒了？若是你一定要说敌我两方对阵厮杀，我连东方神起都杀不得？那我就承认我大开杀戒了。”

“第二则是化骨白吧？你还别说这还真怨不得我，你先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再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如果你是他，那么张狂的性子那么桀骜的戾气，你会不会站一个小时？更别提之后的正规军队都进不了。再想想我该拿什么来拒绝他？我其实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啊！”

姜峰一瞥自叶，翻了个白眼，颇有些无语，老是想着我不怀好意，难道我脸上就真的写了顶大的“坏人”两个字吗？

自叶眼神闪动，姜峰说的倒也的确都在理，虽然姜峰的确“大开杀戒”，但他可不是什么圣菩萨，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也是敌我对阵，在战场上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而化骨白……自叶道长顺着姜峰说法去想，忽然眼神极为古怪起来，若是让他这么大岁数这么高境界这么强实力的人去战一个小时的岗，站完之后还不带正眼承认你的，这饶是他修道一百三十年的清净道心，都有些抽搐的味道哈。

所以姜峰，倒还真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化骨白能顺利进入预备军，还真怪不得他。

姜峰耸肩，眼底深处亦是有些许的流光闪烁：“至于你说我莫名其妙就加入武林军是有所图谋？那我还真告诉你，老子一片赤诚，喂狗了！”

姜峰低头，端起那杯茶，徐徐闭目慢吹，喝了一口道：“至于戾气？不好意思，你来晚了，在三个月前我的确戾气滔天，哪怕化骨白都挡不住。但自从我老爸跟我说，让我做回我自己后，我的戾气，连我自己都找不到了。”

自叶静默。

半晌之后姜峰起身，来到窗前，自叶是清心寡欲的道长，不同于姜峰住在训练基地最顶层，反而是住在一楼。

所以姜峰俯瞰不到整座基地的场景，于是他抬头仰望九天。

晚春的蓝天白云，在这个深山之中尤为的让人心情开朗。

姜峰忽然说道：“风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