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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浪前行

作者:修正断惑 | 分类: | 字数:69万

第46章 搭上顺路车

书名:踏着浪前行 作者:修正断惑 字数:4644 更新时间:2024-10-25 02:28:40

"今天晚上去给队长讲一下,明天早上去给支书讲一下。你的基本口粮还得由队里分。佟书记对你那么好,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个合适吗。"

我只顾高兴了,把这件大事差点忘了。还是妈想得周到。我点了头就去找队长了。

曾队长听我说完叹息道:"我知道你早晚都得走,只是觉得太突然了。你是临时去帮忙,现在还是我们队里的人,队里需要你的时候你还是应该出力哟。"

"只要队长一声令下,我绝不说二话。你放心吧!"

佟书记听我说完后,叹口气道,"你回来时间不长,为大队办了不少事,出了不少力。本来还想继续培养你出来为大队办些事。已列入下一批发展团员对象。看来是留不住了,为了你个人前途,还是走吧。不过宣传队的事你还得负责。只有你才能合得转,你不管了就等于散伙了。希望你还得撑起这个场面。"

我本来打算推掉这个事,他这样一说就不好再开口了。只得默认了。

到学校刚把铺盖放下,还没来得及打开,教导主任一脸不高兴的走了进来。我连忙笑着对他说:"邵主任我正准备去你那里报到,没想到领导亲自来了。"

他木着脸说:"报导就不必了,不过你今天得出趟差。"

"到哪里去?"我问他。

"到县城去一趟。学校还有点教科书和作业本没拿回来,你到县印刷厂去把它拿回来。"我差点高兴得跳起来。但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这是学校的介绍信。直接找印刷厂就行了,"他递给一张盖有学校公章的信笺纸。

"什么时候去?"

"吃了午饭就去。"

半天时间要走九十里路,我怀疑主任是不是没去过县城哟。但我不敢问。只好点头认可了。

"这是给你的出差费,走的时候去厨房带上一根扁担,两个箩筐。"他扔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在床板上。气冲冲的走了。

我怀疑是不是到学校后没先去他那里报到在生气。以前我在上学时他对我挺好的,今天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看来他对我有误会。有机会时给他解释解释,免得还没开始就弄得像仇人一样,以后怎么相处呢?

幸亏哥教过我背空萝筐走山路的方法。用绳子把箩筐挷在一起,像部队背罗锅一样背在背后。既不拦挂,又不碍事。这样才走得快。我连走带跑天擦黑时到了县城。在东街找了家旅社,有一元,八角,五角三个档次的床位。我问服务员还有便宜的吗。她说没有了。这里是一中和莎莎家的中间位置。住这里比较方便。我只好花了五角钱,进了四个人一间的客房,除了四张单人床外,一无所有。服务员是个大嫂,她用手指着房间左边说厕所和洗脸间在走廊尽头。晚上十一点关门。她说完,手里提着的一圈钥匙哗啦哗啦的伴随她的脚步声回值班室去了。

我把箩筐塞在床底下,迫不及待的去找梁飞林。学校门卫说自习时间任何人不得进校去打扰。最后没办法把张老师搬出来才让我进去。来到开运动会时的球场上,我不知道高一(二)班在哪幢教室。球场上空无一人。我跑到张老师的体育教研室,是铁将军把门,吃了闭门羹。来到上次住过的教室。门楣牌子上写的是初二(二)班。围着球场四周教室看了个遍,就是不见高中班的牌子,只好找个地方坐着等下课。我刚坐下眼晴皮就往开始扯皮了。不一会儿就甜蜜的睡着了。好像接着上次在此与莎莎分手时的情景出现在眼前。俩人站在一起,连互相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她比我还高半个头。头发乌黑发亮,眼含秋水深情的望着我。我滞纳木呆地看着他粉红的脸庞,玉一样洁白的牙齿,像涂过口红一样的樱桃小嘴。她颈子颖长细腻白嫩。我们羞涩的对望着。他突然伸出修长的手臂搂住我的头,嗲嗲的叫一声月明哥……千言万语寄意在这一声亲密的月明哥中。我已经骨软筋酥了。

下课铃声把我从梦境中拉回现实。学校一下沸腾了。我随便找一个同学问高一(二)班在什么地方,他带我绕过教学楼到后面,指着一幢灯火通明的教室说,上二楼往左走第二间教室就是。我站在窗口往里看见梁飞林还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绝大部分学生已经离开了教室,我走到他身边敲了下桌子,他抬头一看是我,高兴得忘了收拾书包,拉着我就往外走。到了走廊他问我"老二,你怎么来了?"我把来县城的原因说完后,他说"你吃饭了吗?"我还真把吃饭这事忘了。我摇了摇头说没吃。他返回教室把书包收拾好交给另外一个同学,说了几句话就跑出来陪我一道往校外走。在路上我把在双桥小学代课,今年第一天上班,就被派到县城来拿书的事告诉了他。他停了一下说:"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为你高兴。"

我俩来到上次莎莎请我们吃面的铺子,要了两碗杂酱面。梁飞林提前把钱付了。我也没推托。他说最近又去了莎莎家一趟,还是没见着人。听她外婆说到乡下代课去了。问是哪里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地方。我估计是她舅舅给安排的。

第46章 搭上顺路车

我心有不甘,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让梁飞林陪我去一趟。

莎莎家的平房是锁着的。只有她舅舅家的楼上有灯光。我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低着脑袋正准备往回走,忽然看见有一个人影过来了。走近些才看清楚是莎莎的舅舅。在三青庙时我见过他。趁他还没看见我时躲到了巷子阴暗处。我跟梁飞林说是莎莎的舅舅。你上前去问问情况吧,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儿。

梁飞林迎面走上去直接问道:"叔叔,我是县一中学生,叫梁飞林,跟莎莎在青泉中学是同学。我想问问莎莎在家吗?"他警惕的向四周望了望,上下打量了一下梁飞林道:"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问问她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怎么样了!"

"哦!谢谢你了,她现在在一个偏僻的乡村小学代课去了,平常难得回来一次。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当代课老师了呀!好啊!如果回家请你告诉她,我在县一中高一(二)班。让她来找我哈!我们班同学都在打听她呢。"

他带着一种鄙夷的眼神点点头。

"好了,叔叔,我就不打扰您了,再见。"

我们没从大街上走,而是从街背后那条曾经和莎莎走过的小巷返回,怕她舅舅来个跟踪到底。到了十字街口才返到东街旅社。进到房间里,里边有两个客人已经睡了,还有一个床位是空着的。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我们来到前台过堂的长板凳上讲话。梁飞林干咳了下说:"老二,我一定想办法找到她,你放心吧!"

我问他怎么找。

他说:"我们班有个同学跟她是邻居,她是走读生,只要莎莎回来了,肯定知道,拜托她给我传个信,不就可以找到了吗!你有什么跟她说的吗?"他问我。

我心里的话倒是有的是,可怎么说呢。我摆了一下头说,代我问个好就行了。

我问他可有武俊杰的消息。

"来过一封信,说是每天象马戏团训动物一样,高强度,枯燥重复的训练,流的汗水可以用盆装,饭量比猪还吃得多,倒在床上是什么姿势,起床还是什么姿势。浑身像散了架一样酸疼难忍。唯一放松的机会就是去看外省来访的篮球队比赛。可以在座位上打瞌睡。他还说培训期结束时如果不能选入正式球队,可能降级到地县级业余球队。他好像对这个培训学习兴趣不是太浓。有点满不在乎的意味。"

"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没写信劝劝他呀!"

"写了,他至今都没回我的信呢。"

这个马大哈,不知他脑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别人求之不得的机遇,他却当儿戏。真是缺心眼。

梁飞林惋惜的叹口气!"我走了,再晚就关校门了。"

印刷厂在南街靠河边的一幢老式房子里。我把介绍信递给看样子是个管事的人。他领我到了厂长办公室。厂长是个中年妇女。叫来一个业务员帮我配齐了书和本子。两个箩筐已经装得满满的。我一挑上肩,比挑八十斤煤炭还重。至少也得有九十多斤吧。天啦!九十里路我怎么弄得回去呀?我心里琢磨着。业务员对我笑笑说:"听说你们双桥公社有九十里路,就你这个身板,估计你今天要摸菩萨脚才能到家哟。"

这么重的东西,连个打杵都没有,我今天可能要累死在路上。我向业务员要了一根木棍,他帮我找来一把刀,在木头一端挖了个凹槽,作为简易的打杵。挑起担子上路。才出城,我感觉担子越来越重了,汗水象开了闸门一样把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干脆脱掉衣服赤裸着上身继续往前赶。太阳晒得火辣辣的,口干得要冒烟了。在路边一家卖薄荷凉水摊位,买了两大碗水灌下去。坐在阴凉处歇着。听旁边的人说这里离县城才十里路。天啦,还有八十里路,照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家。想想心里就害怕了。店家老板娘看我发愁的样子。问我到什么地方去。我告诉她后,她说看你肩膀都肿了,挑这么重的书,恐怕后面会更加困难,你为什么不搭车走呢?

她这一说我心里一惊,对呀,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我问到:"在这里能搭到车吗?"

她说:"如果车子有空位置是可以的"。

"以前有人在这里搭过车吗?"我问道。

"一会儿我帮你拦车吧,有几个司机我认识的。"

"好的,谢谢你了"。

话没说完就听见汽车轰隆隆的声音由远而近。老板娘站起来走到马路边上,举起右手在空中摆动。一辆车头像雷锋开的那种伸头式的客车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来向老板娘问到:"张大姐,有啥子事吗?"

"这个年轻人挑的书太重了,你帮他带一节吧。"

他看我一眼问道到哪里呀?我说到三青公社。

"上车吧!从这里到三青公社有三十多里路,应给三角钱,你的东西算一个人的位置,总共给六角钱吧。"司机对我说。

我的出差费只剩五角了。我乞求地对司机说,少一角行不行?他好像在犹豫。店老板边帮我搬东西边对司机说,"少一角总比空着的好啊。就这样吧,快上车"。她当家作主的把我往车上推。只有劳动人民才具有对受苦受难人的同情心。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象学生对老师那样行了一个躬礼才上车。

“这孩子,礼性还很大的嘛!”店老板用赞赏的眼光向我挥了挥手道别。

这是我第一次开洋晕坐在软绵绵的汽车座位上。汽车在泥结石的路面上轻重不一的颠簸,我感觉像小孩睡在摇篮里那样舒适。浑身麻酥酥的,安逸的暖流缓慢释放向全身。身体随着汽车左转右拐而轻微的摆动。窗外的行道树向汽车行倒退礼。路上,田野里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行注目礼。河里的帆船象装了机械动力一样飞速而下。远处的大山好像都在漫步移动。天空的太阳不再那么焦灼。我尽情地享受着现代化带给的新鲜感。不一会儿汽车就开到了长亭镇。上车的人中有一个是长亭小学的老师。他从身边擦身而过时望了我一眼,没认出来。本来想跟他打个招呼,一想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就取消了念头。

汽车在这里要过渡船。所有人下车,司机开着空车上船,然后乘客走上船。渡船是用人工绞车作动力。四个大汉在船弦两边,赤膊裸怀站着八字脚,手握着摇把喊着号子才把船启动起来。不到二百米宽的河水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对岸。船工正在放吊桥时,乘客一窝蜂地从右边往车上爬。船有点斜晃了。有个一脸杀气的船工,拿着一根木棍照着走在前头的人就打,嘴巴喷着口水大声骂道:“操你娘的B,忙着去投胎呀!船翻了把你姐姐卖了也赔不起呀,都给老子滚回到原来站的位置去。”

一辈子靠船吃饭的船板凳(拉纤时人弯腰低头只有板凳高,世人俗称船板凳),没几个是好脾气。有句行话叫做“挖煤的是埋了还没死,撑船的是死了还没埋”。在遇到洪水或河道急转弯时刻,如果掌舵的和摇橹的人配合不好,瞬间就有可能触礁,撞崖,船体四分五裂。一船货物瞬间就会消失,人就可能去喂娃娃鱼。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掌舵的人为了船的安全起见,能用最粗鲁野蛮的语言来提示摇橹的人,必须随前面作出正确的摆动。才能平安闯过凶险的激流险滩。

特殊的环境可以造就出古怪的脾性人。危急时刻不分辈分高低可以乱骂,严重的可以拖家伙动拳头。一旦竭下来他们爹还是爹,儿还是儿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低声的哼起清音小调,高声吼起川戏段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不去计较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他们的性格就是这样的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