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好歹是把这顿饭吃了，翩珃带着他们换一个地方打听消息，这回选的是隔着东升酒楼只有十步远的如意茶楼。

大山:“翩珃，你想要打听消息，明儿个我招待顾客的时候顺便给你打听，咱们真的不需要到这里来。”

这如意茶楼，看着档次与东升酒楼不遑多让，都是他们不该来的地方。

果子早就被这如意茶楼幽静淡雅的气氛给吸引住了，神情恍惚地跟着翩珃往里走。

“堂哥，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出来见见世面总是要的。”翩珃觉得吧，有些消息，在路边的摊位上，是打听不到的。

听翩珃这么说，大山闭嘴了，一边往里走，一边转头打量起来。

三人落了座，小厮来奉茶，翩珃看了大山一眼，示意他，小子，该你出场了。

大山接受到翩珃的眼神，不紧不慢地瞅着小厮：“三杯碧螺春。”

大山到底是做过胡嘉峰身边的小厮，眼界是有的，碧螺春他也尝过一两回，他知道胡嘉峰平日里最喜欢喝的便是碧螺春。

小厮听到碧螺春三个字，神情一凛，立即忽略了前面三人普通的穿着，态度变得恭敬起来，转身去泡茶。

为三人各斟了一杯碧螺春后，不出意外，小厮被大山叫住了。

大山学着胡嘉峰的神态幽幽地抿了一口茶，气度为之一变，抬起头来直接问小厮:“也不知城里的酒楼，哪家的饭菜好吃些？”

小厮被大山的神态唬住了。

“这位客官，城里菜品好吃的，有两家，别家你们就甭去了，一家是旁边的东升酒楼，另一家是在东街的客庭阁，东升酒楼的东家是京城大官的女婿，你们想要在这里吃到京城的味道，去东升酒楼错不了，客庭阁的东家是县太爷的小舅子，里头都是地道的玉山县特色菜，也是别具一格，风味独特。”

小厮把那句，是县太爷的小妾的弟弟，直接改成了县太爷的小舅子，因为外人称呼客庭阁的东家，都是这么称呼的。

果子听后轻轻嘶了一声，暗道那顿饭为啥那么贵了，原来他们吃的是京城酒楼的味道。

大山这时也觉得，刚才那顿饭贵的有道理，就是让翩珃破费了。

打听到了消息，翩珃三人喝了茶，便回了住处。

第二天，翩珃三人把摊子摆到了东升酒楼外头不远的空地上。

看着斜对面的县衙，大山的心极为踏实，果子也跟了出来。

今天和昨天一样，刚开始没什么生意，临到中午，人开始多了起来，不管是进出东升酒楼的，还是进出对面县衙的人都多了起来，翩珃的摊子才有了生意，两张桌子一下子都坐满了。

东升酒楼的东家程林文此时正在走向自家酒楼，每天这个时候，如果他人在玉山县，他都要到酒楼来点卯，查看自家酒楼的生意。

程林文路过翩珃的摊子时，不经意地转头瞧了瞧，正好瞧见摊子上一位顾客夹起一筷子凉皮往嘴里送，就是这么一眼，他便被吸引住了。

那人吃的是啥？

晶莹剔透，宽宽的，长长的，走南闯北多年，见过不少世面的他都没见过这种吃食，眼光独到又敏锐的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一种新吃食，受欢迎的新吃食，没见仅有的两张桌子，座无虚席嘛。

程林文走进自家酒楼后，立即吩咐掌柜去替他买一碗来，他要尝尝鲜。

东升酒楼的掌柜，有点儿胖胖的，中等个子，仿佛天生生了一副笑脸，都不用仔细瞧，就会发现，他与程之栋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唯独比程之栋胖一些，苍老一些。

没过一会儿，掌柜便端着一碗凉皮回来了，满脸堆笑:“东家，这是最后一碗凉皮，摊子的老板说今天只卖四十碗凉皮，东家的运道不管走到哪里都好，这最后一碗都能被东家赶上了，老奴跟着东家真是跟对了人。”

“这吃食叫凉皮。”程林文自言自语，接过凉皮，拿起筷子，他早就习惯了掌柜遇事总能变着法儿的奉承他的做法，只要掌柜能干，做事妥帖，酒楼年年都能盈利，嘴甜嘴臭嘴笨什么的，他从不计较。

在下筷子前，程林文先是闻了闻碗里的凉皮，闻到一股酸味，然后看到碗里剔透的宽带凉皮，觉得挺稀奇的，忍不住就想尝尝，可他没动筷子呢，闻着这碗凉皮就能让他食指大动，舌下生津。

程林文咽下嘴里的口水，大发感慨，多少年啦？

已经有多少年对送到嘴边的食物提不起兴趣了呀。

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在他的记忆中，对着食物流口水还是小时候才会有的事情。

每日三餐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他是从来都没觉得，啥好吃，啥不好吃，他把自己的这种变化，归咎于他这半生当中，什么美食没见过，什么美食没吃过，所以他也不甚在意。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觉得了，这么多年来对食物提不起兴趣，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他流口水的吃食。

程林文此时的心情是既激动，又有些心酸的，自己开了不止一家酒楼，却没有做出一种能让自己看到就能流口水的吃食。

怀着这样的心情，程林文不紧不慢地拿筷子夹起碗中的凉皮，一口一口吃下，只觉得入口的凉皮爽滑劲道，凉意顿生，极其开胃，吃了一碗还想再来一碗。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吃的不是凉皮，是小时候能让他流口水吃了还想吃的味道。

“去，查一查卖凉皮的都是些什么人？还有县城里是不是有其他人也在卖这凉皮？”程林文一脸严肃，因为他猛的回过神来，想起来，这凉皮，京城是没有的，皇宫里大概率也是没有的。

“是，东家。”掌柜恭敬的领命而去。

程林文坐在那里，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碗，莫名的心里升起一股迫不及待。

东升酒楼的外头。

翩珃几人正在收摊，今天平安的卖完了四十碗凉皮，大山的心里极为踏实，没有碰到地痞流氓，换个地方摆摊是极其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