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野说完这些后，给我递了一支烟，他自己则在店面对面的路沿上坐了下来，一点也不顾及地上的尘土。他看上去非常的颓，而生活的希望好像全部倾斜到了我这边，所以我必须趁势和肖艾把婚给结了，他却没有什么指望了，他的心又一次死在了对爱情的绝望中。

我知道他是爱苏菡的，而且是爱的特别深的那种。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不为有路回到他自己的身边而有一丝一毫的开心？他对苏菡，应该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

片刻之后，他又抬头看着我，嘴角抖了两下之后，问道：“江桥，你觉得有路是我的儿子吗？”

我充满震惊的看着他，许久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的大脑里压根就没有假设过这件事情的可能性。

终于，我低沉声音向他反问道：“苏菡怀孕的那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都和她待在国外吗？而且，你不觉得有路和你长得很像？”

乔野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找到烟后，赶忙给自己点了一支。他猛吸了一口，才对我说道：“我不敢再相信她了……她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她怎么可以在肉体上背叛我。”

乔野说完这些，便痛苦的对着自己的脑袋一顿敲打。而我是可以理解他的，正是因为爱到了骨子里，所以眼睛里才容不得有一粒沙子。

我就这么和他一起吸着烟，在快要吸完的时候，我拍了拍他的肩，等他抬头看着我，我才向他问道：“你说苏菡她和别人发生了关系，那你呢？……你在那几年里，不也和秦苗结了婚。你敢说，你和秦苗结婚后，就一次关系都没有发生过？你们一直都是无性的婚姻？”

“我是被逼的。”

“秦苗逼你和她发生关系了？”

“你他妈这是抬杠……我说，我结婚是被逼的！”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后回道：“那苏菡是为了生活……本质上，你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到这里我停了下来，然后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乔野，我知道你是个大少爷，习惯了用上帝视角去看待身边的人和身边的事情……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真的还不打算反思一下自己吗？如果当年，你错了，那苏菡也有错；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有错，那苏菡更没有错……因为昨天的因，和今天得到的果，都是你们一起携手种下的。”

乔野疲惫的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了。而后，他便将手上的香烟掐灭，然后离开了我的店铺，离开了郁金香路。

……

在乔野离开之后，我也没有再逗留，我在下一刻便去了医院，然后找到了蒋主任，询问了一些杨瑾检查后的情况。他告诉我，其中有几项检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和深圳那边做出来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入。所以他的治疗方案会偏保守，尽量会保全身体的完整性，当然也要征求杨瑾本人的意见。

离开了蒋主任的办公室，我又来到了杨瑾的病房，但让我意外的是，此刻陪护的人是肖艾却不是杨曲，可是我却不认为她们之间会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来到她们的身边，然后向她们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肖艾挺开心的回道：“江桥，你知不知道阿姨也是邓丽君的歌迷，我们刚刚一直在聊这个话题呢。阿姨说，她还有一张邓丽君小姐的亲笔签名卡带……”

杨瑾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向了那个摆放了自己行李的柜子，随后她便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盒卡带，卡带的盒子上赫然签着邓丽君小姐的名字。

杨瑾将卡带递到肖艾的手上，笑了笑说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邓丽君，那这盘卡带就送给你了。”

肖艾却不敢从杨瑾的手中接过，她摆手回道：“阿姨，这个我不能要，实在是太贵重了，现在她的签名卡带，都已经可以说是绝版了！”

杨瑾塞到了她的手上，说道：“也不白送给你……我可是看过你的现场，知道你本身就是一个小有建树的歌唱家，所以有空，你得给我唱唱邓丽君的歌，算是给这盘卡带的回报。”

“阿姨，你去过我的现场？”

杨瑾点了点头，却没有明说去的是她在哪座城市的巡演，我和肖艾则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

这时，杨瑾又对肖艾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现在就来一首吧，我觉得，这应该是你信手拈来的拿手好戏。”

肖艾本着无功不受禄的精神，点了点头，然后向杨瑾问道：“不知道阿姨想听哪一首？”

杨瑾略微想了想，回道：“就那首《漫步人生路》吧。”

肖艾对于邓丽君的歌，早就已经是熟记于心，所以不用查阅歌词，便以最好的台风唱了起来，这中间甚至听不到她换气的声音，她非常完美的诠释出了这首歌中励志的核心，而相比于商场中的尔虞我诈，这才是她最擅长的！

在肖艾唱完之后，杨瑾便在第一时间鼓掌，表示赞赏，然后很真挚的说道：“这首歌，你唱出了比邓丽君更坚定、更从容的感觉……曾经，我掉在人生的低谷里，听的最多的就是这首歌，它给了我很多向上的力量，所以我很庆幸，在我又一次摔倒在人生这条路上的时候，有一个人用这种更亲近的方式，为我唱了这首歌……所以，我有信心渡过这次的难关！”

就在肖艾准备谦虚一下的时候，我主动开口向杨瑾回道：“妈，你真的不用太感谢她，她这纯粹就是老天爷赏饭吃。普通人看似很难的情感表达，她喘喘气也就完成了！”

我的话音刚落，肖艾便特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却和杨瑾相视一笑，而我在这一笑中，看到了泯恩仇后的爽快。而最最开心的人就是我，因为我再也不用夹在她们中间左右为难！我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肖艾能为杨瑾唱更多邓丽君小姐的歌，直到家庭和睦，直到天荒地老。

……

简单在病房里吃了个饭，我和肖艾便一起去了医院附近的超市，我们准备买一些明天做饭的食材。从明天之后，杨瑾便会进入治疗的阶段，所以我们在饮食上要特别注意营养的补充。

路上，我们一直闲聊着，直到快要到超市时，我才拉住了她，然后特别深情的看着她。

肖艾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深情弄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避开了我的眼神，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我，问道：“江桥，你这是干嘛啊，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我无视了那些人投来的目光，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戒指，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用这一生最真挚的情感对她说道：“我们结婚吧……此时此刻，我给不了你太多，但如果你愿意，这条街上每一个闪出来的光点都可以是祝福的烟火……我们这一路走来真的太不容易了，所有浪漫的形式，都无法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所以倒不如返璞归真……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识，也在茫茫人海的注视中结婚……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