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在自身命运争渡这件事上，仙人跟凡人相比，并不会表现得更加超然。

但凡一件事，一旦涉及自身成就和未来，关乎自己前途和命运，没有人能够做到真的无欲无求。

凡人如此，仙人亦如此！

“每个人一辈子只有一次参加镶天祈福大会的机会，所以所有人都很珍惜！”这时祈镶又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语气飘渺，似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可惜，此时的我注意力早已不在这里了！

我的思绪，比他的言语还要飘渺。

就在刚才想到仙凡之别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穿越到两千年后的我，难道损失的只是这两千年的光阴么？

这种事与我过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符！

尤其修行过九如妙术之“临”字妙术后，我更倾向于认为一个人在失去一些东西后，一定会得到些什么，反之亦然。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外如是！

这种事放在现实世界中，大可用一句能量守恒定律来概括。

就像我施展临字妙术时所展现出的无上气势，这种超强气场的压制，其能量来源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没有人可以凭空生成什么东西来，至少现在的我还没有听说过。

至于那些真正踏足仙道巅峰的顶尖强者是否可以做到，我也是抱有极大怀疑的，不然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遗憾?

强如我父那般，不也只能无奈地将我放养在外么？

悍若儒门掌教，不也在妖皇一战后大权旁落么?

更不要说在妖界宛如神袛一样的至尊妖皇了！

无敌如她，来人间横行一时，哪怕始终没人能将她斩杀，却也终究落得个被封印的下场！

那么，我失去了两千年光阴，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说真的，在刚才之前，我从来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问题。

因为按我自己的经历来说，我并没有失去什么，那两千年的光阴从来不曾存在于我的生命中。

它的痕迹，也不过是在我跟同龄人的对比中才得以显现罢了。

若非如此，倘若我穿越到更往后的时代呢？不仅同龄人，哪怕所有认识的人都已经逝去了，是不是就不存在这种落差了？

遗憾固然会有，可我依旧可以以一位翩翩少年的身姿重新活跃世间！

那么，反过来，倘若我从那秘境出来后，竟发现自己穿越回数千年前，甚至更早的时代去了。

难道说我凭空得到了更多时间么？

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可想归想，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此时的我似钻进了牛角尖一样，执着于纠结自己在失去两千年光阴后是否又得到了什么。

这种状态很是特殊，你也可以称之为福灵心至，总之夹杂着执着和盲目，使我陷入一遍遍地问心之中，以至于彻底忘却了周边所有。

明知没有答案却仍不断求索，偏执其中，追索其中，几至疯魔！

这个状态的特殊性，也是我很久以后回过神来时才真正意识到。

它不是顿悟，更不是魔障……

如果真用一个字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问”！

问自己，更是问这个梦中的世界！

问自己的道心，更是问这个世界缘何如此对我！

不是为自己莫名失去两千年时光而抱不公，纯粹因为刚才跟祈镶对话时引起的一缕关于命运的遐思罢了。

通常情况下，这种“问”注定不会有答案，就像现实世界中你问老天爷为什么不让你中彩票头奖，却突然凭空给你砸来五百万一样。

可这是梦中世界，身陷其中的我明知不对，却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只能顺其自然地不断问下去，去找寻答案。

同时又有另一种浅层意识在持续地告诉我，这样做并没有错，只要坚持就会有答案！

此刻的我还是我，却又好像不是纯粹的我，而是那些散失在漫漫命运长河中不同阶段的我不断回归，接连叠加到我的身上。

这种感觉并不痛苦，但是却有几分煎熬，就像一只误入人类房间的苍蝇，对着透明玻璃外的光明世界埋头乱撞。

也不知过去多久，好像是一刹那，又仿佛是千年般漫长，当我的耐性渐渐被磨去，思绪呈现出几分萎靡，几乎要从这种状态退出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注意力突然间就集中到身上的那块铭刻着“儒”字的令牌中，而后整个意识全部涌入。

这块令牌是师兄无崖子送我的礼物，它的第一任主人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师尊——儒门学海无涯创始者——海夫子！

曾经，我的意识也进入过其中，发现里面自成一片世界，有象征着儒门六艺“诗书礼易乐春秋”的六朵巨大光团悬浮其中，更有师尊海夫子的一缕意识沉睡！

可以说，这枚令牌就相当于是某种形式的儒门传承，只要有朝一日我能将其中六朵光团内的知识悉数掌握，就注定会成为儒门中响当当的一代强者。

那时的我不仅儒学底蕴深厚，更可以洞澈各种儒门秘术，通晓所有儒门绝学！

你可以说这种行为是一种作弊，可这就是有一个厉害师尊的好处啊！

我也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成就是纯粹努力得来的，其实更多是因为站在巨人师尊的肩膀上擢取的。

哪怕我再不济，有着这样的起点，最终的成就也差不到哪里去，只不过自己一直都没有时间去钻研罢了。

要知道，在得到这块令牌后不久，我就随着杜威等人一头扎进了那处该死的秘境，其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可是这会意识再次降临到儒字令牌内部的我，却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

令牌内部空间依旧亮堂，却唯独不见了那六朵蕴含着儒门无上秘典的传承光团！

它们消失地十分彻底，干干净净得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以至于我看着四周竟然在心中升起一股悲凉的感觉来，要知道当年噬血之狂剑穗内的空间我也进去过，那里至少还有几个石桌石凳点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