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苍冥，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可怜的小儿子。

要是那个孩子在，也该有苍冥这么大了吧！

见老太太神情落寞，苍冥及时开口，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太太，您没事儿多出来走走，总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

“庄子里腊梅开的正好，今天便陪您去赏梅吧?”

一辆豪华的帕卡德停在了庄子外。

直到老太太优雅地走进了院子，司清才在小黄的指导下故作慌张的出了屋子。

“母亲，您怎么来了?。”

见昔日嚣张跋扈的人，眼神和言语间竟透露了几分真切，老太太感到诧异间，也不由得打量起女子。

面色红润，滑嫩肌肤还闪现着光泽。

“闲来无事出来走走，赏赏梅花，就走到了你这里，看着气色不错！”

司清忙接了话：“母亲，从前是我不懂事，如今我却想明白了，我与少帅夫妻一体，自当事事以他为先，他现在气我脑我，我自然不能埋怨，只将自己拾掇好，待他哪日气消了，也能多看我一眼！”

说着还露出些小女儿的羞怯神情。

苍冥看着女人，仔细分辨，一时竟不知她所说是真是假。

只是不知怎的，原本好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十分刺耳，那神情也令他万分不爽。

嗯，还是上次见面提到孟凡正时冰冷的眼神看起来更舒服。

老太太显然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原本目空一切的人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来庄子里日子清苦，不好过！

这么看来，让她来磨磨性子反倒是好事。

再瞧司清，脸上未施粉黛，比以前更平和，原本就生的好看，现在不那么狂妄，连气质都变得清丽出尘，看起来就更顺眼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

苍冥适时地上前，“少夫人，外头冷，还不请太太进去坐坐。”

司清知道他是何意，一边伸手搀扶将老太太往屋子里让，一边却说：“母亲，您看我，一激动就忘了，只是屋里简陋，又没了炭火，怕您不适，就……”

说话间，老太太便进了屋。

可看到屋里的东西，感受到屋里的温度，老太太脸色一变。

“你好歹还是帅府的少夫人，怎么住所如此简陋？为何不烧炭火?还有你身上怎么都不穿棉衣？”

她说着，眉心便愈发蹙紧，视线往后，看到她床上破旧单薄的被褥，脸色更是冷沉了下来，“阿冥，这是怎么回事？”

苍冥闻言，却像是才知道司清住这么个环境似的，疑惑地吸了口气。

“老太太，我是来送过东西，可少夫人的房间，我毕竟不方便进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少帅当日只说让少夫人来庄子静思己过，按理说应该是给配发一应用度的。”

老太太本就对司清有怜悯之心，只是司清离开后她懒得管事，就将家里的权力交给了徐暖，也没想着如何。

却不想她还在，徐暖却在她眼皮子底下出这样阳奉阴违的事，那她就不能坐视不管。

苍冥来了半晌，此时才正眼瞧了下司清。

他看过来时，女人的眼神也直勾勾盯着他看，只是那眼神里有很多他分辨不清的东西，好像是好奇，好像有渴望。

他想不明白他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好奇和渴望的，只是那眼神纯净而热烈，让他一个人人惧怕的疯子都不敢直视。

他看了眼桌案上厚厚一沓纸张，适时地开了口。

“少夫人桌案上放的什么？”

这一句，将怒在心头说不出话来的老太太思绪拉回。

房间不大，她回头一眼，便看的真切，她对翠儿使了个眼色。

翠儿上前，看了眼桌案上的纸张，拿起来递给老太太瞧。

司清见状，忙低头：“庄子里冷清寂寥，不由得思念亲人，倒让母亲见笑了。”

老太太拿着这张纸端详了一会。

“不想你这手字写得这般潇洒恣意，字如其人，看来，你这几月当真是想开了，心思也平和了不少。”

司清神情突的冷下来，眼神中也浮现出凄苦：“父兄出事，我一个女人，已无依无靠，自己再不想开些，就当真活不下去了！”

做男人不易，做女人更难，大太太的丧子之痛，让她清楚的明白，男人靠不住。

尤其是这个世道，对女人来说就更难了。

司清虽愚笨跋扈了些，到底也是父兄的掌上明珠，如今跟了自己儿子，反落到如此境地。

而那徐暖阳奉阴违，佛面蛇心，又好到哪里?

“孩子，你受苦了。”

半晌，老太太声音微哑地对司清道，“你佛经抄得很好，过些时日便是你小叔的祭辰，我便请你再为他抄些吧。”

“阿清本就有此意，只是怕刚刚说了，空惹母亲伤心，才没敢开口。”

“太太，时辰不早了，这庄子里阴冷，对您身子不好，还是早些回去吧。”

见好就收，苍冥看情形差不多，便主动开口提醒老太太该走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转身叮嘱司清，“身子是自己的，多照顾着些。”

司清心里一热，凡人虽说是麻烦，但有时候这真真假假的情感，确实也让人听着舒服。

得了，看在这老太太的份儿上，留孟凡正一命也行，反正……她也不能杀他……

苍冥离开时回头看了眼倚着门仿佛恋恋不舍的司清，眉心几不可察地一蹙。

司清两眼亮晶晶地和他视线对上，还朝他挤了挤眼睛。

苍冥阴恻恻地弯起了嘴角，转身便跟上老太太走了。

只是脑海中还晃着女子那俏皮的笑。

小黄的彩虹屁适时地吹起来：尊上，您真是厉害，发挥的的天衣无缝，不愧是您。

您看，不动用武力也可以解决问题的不是?那老太太肯定会去找孟凡正的！

司清笑意收敛：还是快找找哪里有野兔吧，这几日周围的都快吃光了吧？

小黄灵机一动：尊上，河里的冰面凿开窟窿，冬天的鱼更肥美呢！

——

帕卡德开回了大帅府。

老太太一袭旗袍下了车，苍冥正要搀扶，就听吩咐：“你先回去忙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回到后院，老太太还没把披风摘下，便一脸凝重，对翠儿吩咐了声：“去叫二姨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