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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堕尘嚣

作者:柳静怡 | 分类:仙侠 | 字数:35.6万

77、一步登天,从此虚悬

书名:碧堕尘嚣 作者:柳静怡 字数:2942 更新时间:2024-10-10 20:25:07

琉璃轩内,一念接到孟琉璃的传信立刻就赶来。

而此时,龙嫣正和一个年约六旬的老贵妇相对而坐。这一次,也正是这位妇人要拜访一念!

“久仰无忧派少仙大名,老身凤栖梧!”

听到这个名字,一念虽然不无诧异,但很快也就释然了!

这凤栖梧正是邪派三圣殿之一,凤梧殿的主人。看上去虽然似乎有个六十岁左右,但实际上其年纪已在两百以上,在武林中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如今她通过龙嫣来访一念,无论会说出什么,都必然不会是能等闲相待的!

“凤前辈严重了,您乃武林前辈名宿,如此抬举,在下可是愧不敢当的!”

微笑点了点头,一念从其神情中捕捉到了些许失落之情!

“琉璃!我和凤前辈有事商量,吩咐不可有人来打扰我们……”

孟琉璃点头走出门去,凤栖梧凝神看了一念片刻,缓缓从伸手拿过个包袱,打开后是一大一小两个木匣!

小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两粒拇指大小,一红一白的丹药,而看其形状,一念心头不由一颤!

“你大概已经想到?没错,这两个木匣是逆天命死前托我送来给你的……”

从某种角度上讲,人世间所谓“正派”或“邪派”,本质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所谓:成王败寇!战争中取得胜利的一方,自然而然就是正派!所以在结果出现之前,相争的双方都只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在拼搏而已!

可有另外一种人,无论他被人当做正或邪,细看他们生平都只是生存在一条没有定论的夹缝中。他们又自己不为任何事情撼动的原则,绝不会屈服任何强权之下。而逆天命,就正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然,杀人如麻自不能说他是正人君子,但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历练,他也无法创造出数之不尽的绝顶医术。况且在一个人命根本不值钱的时代,苛责又能怎么样呢?

累死、战死或者为某种“道”而死,区别无非只是体现在活下去的人身上的价值不同!累死的是因为生于沧桑世界,却又畏死,所以不得不舍命辛劳!

战死的无非为了成名一将脚下累累白骨凑数!

而单以“医术”一道,世间有哪种医术不是用人“试”出来的?充其量不过是逆天命的试法,或许愤世嫉俗之气过重了些而已!

所以,无论他做过什么,自己如何认为,并不能就断定他是本身热衷毁损,更不能认定他是个心里没有是非的人。

自从一念离开千魅林,天妖便将逆天命软禁了起来。原本妖异界收容逆天命,目的就是看中他的通天医术,可如果他会成为自己的障碍,当然决不能留给对手。

那时逆天命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命不久矣,决心利用剩下不多的时间不惜一切制造出梦想神药。

听说一念带人攻打三圣殿,但除了外间不值一提的拼杀,三圣殿里根本没出现多大的混乱,因此逆天命明白妖异界终于准备向一念动手了。

逆天命想帮一念,但并不是为了和他有什么交情。世人皆以为他背弃正义,但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个“医者”,并无正邪之分。这种“人”与“人群”之间的矛盾,恐怕就是再过千百年也说不清的。

可有一点,逆天命可以确定的是在这场浩劫中,一念是要避免,或尽全力及早结束的一个。而妖异界,却是要无限扩延损毁的一方,所以逆天命的选择就是一念!

他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妖异界,而且时间紧迫,自己并没有多久可以犹豫。

于是,逆天命不惜性命跨进了千魅林中所有妖异无不胆寒的“玄焰火山”。据说那妖异界的玄焰圣君本来就是此山中火精灵修炼而成,因此著名。

而这座火山传说中是上古火神为天界铸造兵器的地方,因而神力无穷,且还是一个可以连接人、妖两界的通道。

不过这座万年不灭的熊熊火山当然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进出的,首先就是其中烈焰即便天界正神也少有可耐,而且玄焰一向将重犯或俘虏投身其中,年深日久更是集聚了无数冤魂厉鬼。

但仅仅凭着一股信念,逆天命跨入了玄焰火山,那时候他只能勉强向上天默默的祈祷。

没人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只有凤栖梧在发现他的时候,根本已经无法辨认那几乎已经所剩无几的白骨。只是已经难以分辨明白的口中轻微翕合的重复着“逆天命死不足惜!毕生托于龙清一”这句话。

眼睁睁看着逆天命最终化作飞烟消逝,凤栖梧当时呆怔了很久,只在其消逝的地方发现了这一大一小两个木匣。小木匣里面就是这两颗丹药,而大木匣却是凤栖梧怎么都打不开的。

虽无法了解事实,但凤栖梧当时也颇为踌躇!三圣殿一向龙应殿居首,麟渊殿虽未曾反目,但也从未停止过配制自身势力。只有凤梧殿向来全是女子,对名利争夺本身就不热衷。依附妖异界是情势所迫,而且所谓“正道”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并不代表她们甘心屈服!

但暗中和一念如果有所牵连,一旦被玄焰圣君发现必然是绝无幸免的!所以究竟该怎么抉择,也让凤栖梧着实犹豫了好几个月!

这一次,一来是玄焰命令凤梧殿潜入人间,打探消息。二来凤栖梧本身难免良心不安,才终于下定决心设法见一念一面。

接过凤栖梧递过来的大木匣,一念见上面并无明显的锁具,可的确就是怎么都打不开。

倏地,一念闹钟灵光一闪,想起巫术中有一种以某人灵识设置封印,只有和设置封印同一个人的灵识才能开启。

当下,在龙嫣和凤栖梧两人的诧异中,一念轻轻在左掌划开条伤口。血滴在木匣上,一层流光闪过,盒盖立刻自动打开。而里面装的,除了两本很厚重的书,只有一封并不长的信!

“见信者必为无忧少仙,龙清一无疑!逆天命一生厌恶拘束,无论正邪,于己已算无憾,唯有此生心血期盼不至付诸流水!思当今形势,诸强林立,唯少仙善体造化,不畏运艰,因将毕生所著医典两册相托传世。另赠丹药两枚,亦逆天命毕生心血精粹,及前次赠药共为三世不负玄妙,望可稍为助益,不负彼此相识一场!”

这封信算确确实实说明了逆天命毕生所向,而一念此时心里虽不免失落,但并没有悲伤或感激之情!这并不是他狼心狗肺,而是因为他明白逆天命的心意。

全天下也未必能找出一个会说逆天命好的人,但为了自己的梦想他并不在乎。因为若干年之后,也许他将成为万世不朽的神话中人,甚至会被愚蠢的世人当做空前绝后的至善去颂扬膜拜!

至于那三枚丹药,的确是逆天命毕生心血所聚,他选择交给一念也只因信任,并非单纯的帮助。如果要较真,其中或许也未尝没有请他代传医术的谢礼之意!

选择是自己做的,结果当然就要自己去承担,也只有不掺杂世俗因素,才可以成为真正的“选择”。因此对逆天命,一念心里算是敬佩若干,但也仅此而已!

收起两个木匣,一念向凤栖梧微微拱手:“前辈乃得道高人,相信当下的情形也不用我赘言!于妖异界,三圣殿不过先驱小卒。于我,一切同路之友或许也终不过共赴黄泉而已!因此对前辈,我如今也只有善请珍重相赠了!”

凤栖梧凝神看了他好一会儿,并没再说什么,便径自出门离去了。

“凤梧殿实力的确不算强,尤其现在这个时候,她们确实成不了你的帮助!”

淡淡看了脸现不悦的龙嫣一眼,一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我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现实的人!不过,也谈不上市侩!我只是对她说明情况,让她自己想清楚去选一种死法而已!”

龙嫣听了皱眉问:“你认为她们一定会死?”

“皇帝不会为士兵去死,仙界不会为凡人去死。同样,妖异界当然也只是把邪派当做炮灰而已!”

落寞的笑了笑,龙嫣对这番听上去虽然刺耳,但却毫无疑问说明了世间现实的道理只能感到无可奈何而已!

“天下间的浩劫,其实往往就正是因你们这种仿佛洞悉天下万事的人而起!也许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就只有你起码不像别人那么贪婪而已!”

“如果连普普通通的快乐都得不到,我又还凭什么想去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