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就坏在，是纷繁带着两界帝姬去的金瓦琉璃苑，她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她有意为之，何必掘自己根基。再说，师叔您觉着公主她有这筹谋之力吗。倒是水剑山庄此刻出现颇是怪异，还有魔姬，若不是她怂恿，怎会至如此这般田地。”

“当年无静师叔自立门户，短短十年水剑山庄已在江湖中声名鹊起，既系出霞山，也算我道宗支脉，但数十年以来，与我司天行府从未有过交集，这次出现的确太不寻常。”

虚妄依稀记得当年无静师叔跪别山门之时，白雪飘飘更显山间清冷，他跪上一天一夜，师尊却仍不肯见。走时他说，身为男儿要去天地间闯荡一番，是福是祸皆为天命。彼时自己还是个入道不久的小道使，与一班师兄弟都羡慕师叔挥别时的洒脱与不羁。

“水剑山庄靠着擅用法术在江湖争斗中扩大势力羽翼渐丰，有时为财不择手段，偶而以匡扶正义之名也做点捞名声的事，亦正亦邪素不与其他帮派往来。无利不起早，这次怕也是嗅到什么而来，还敢自称道宗一脉，唯利是图江湖匪流。”

“夜灵，你这说话的口气像极你师父，自视眼高从不把旁人放入眼。”

“师叔勿怪，只是师父时常教导夜灵，世间多为人云亦云，自诩君子常谈孔孟者又有几多不是背后行龌龊奸小之为，我们乃世外之人，自不必虚应奉承，为他人添妆给自己的口舌添堵，如此活着才是痛快。”

“这倒是你师父一贯的脾性，如今当务之急先要解决朝堂之患，水剑山庄与寐染长公主等可以暂且放一放，尚不能辨敌友，不可轻动。”

“也可恨那金瓦琉璃苑主在行府审堂上还一切安然，愿具实交待指使他作恶之人，并亲自领我们前去挖出隐匿于苑内的妖术惑乱之酒器。且知刚进道阁，那莫老头子挣脱制束吞下藏于机关内的红丹，颠狂嘶叫，不多时竟生生变成一头四耳八爪的妖兽冲破围堵，在街上乱咬乱窜，伤及众多百姓，连夜灵我一时都收不住它。若不是师叔您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只可惜那厮一时妖变，血脉贲张暴裂而亡，也没审出个什么有用的。”

“死前，他似乎一直吼着青簪还是青鸟什么的，我们细细想过，始终不得头绪。”

“现在建康城内谣言四起，都说是纷繁公主修道至走火入魔，豢养妖物嗜血伤人。那帮庶族官吏本就因上次她阻挠副后之事怀恨在心，乘此机会借机上表谗言，说她练旁门妖术意图不轨，又指国运不济都是因纷繁身为天女不修德行震怒天地，多位大臣进谏皇上要撤她天命真女之封，逐出宗室。”

“师叔，你明知这就是权臣作崇，有人蓄意陷害于纷繁。”

“这两年大晋国运动荡，谗言入耳圣上已有所动摇。古言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纷繁是嫡公主，是皇上的亲生女儿，他真下得去手。”

“皇上不会要纷繁的命，但若夺她的封号革除宗藉，与要她性命又有何异。光一本无踪无影的帐册，明里暗里就有多少人想至她死地，失去依傍自是让敌人大有可乘之机。

“可那帮昏臣总不能枉顾真相。”

“世间本就没有真相，只在于人心的端测。”

“那皇上饱读诗书总应该是明事理的吧。”

“圣上精于茶道、乐于宫闱，偏偏对事理知之甚少。”

“这妖兽在建康城内死伤百条人命，坊间风言四起，帝皇无能，公主为妖，江山夕照。这样的话传到圣上处，你说哪个帝皇能轻易超然事外。”

“拼上我夜行司众护法的性命，也断不能让纷繁出事，否则夜灵无颜苟活再见师父。”

“你放心，纷繁是夜后的希冀所在，我已亏欠她过往，便不能再负她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