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他们可是盈利的，而且她小舅舅直接给了个项目给他们做，都在走合同了，你确定她说只是持平吗？”

“账不是在你手上做吗，你还来问我？”

“我现在只做现金账，除了开发票，接触不到别的，走合同都不通过我走，直接让商务走。弄得跟个出纳一样。而且，她小舅舅有没有注资，都不影响你收购她手上的公司，这公司的估值应该不错的。”

“你当我买白菜呢，今天买，明天卖，还跟人家讨价还价吗？”

“……我们元旦要去三亚……”

“什么？”

“我们公司元旦后去三亚团建，全公司人分两批去。”

“……”

“刘总，什么时候让我回总部啊，我在这里待着实在没意思。谁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们说什么都背着我。”

“你是我们公司派驻在他们公司的会计。监督到位，保持公正，是我一直强调的。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到位。”

“哦……好吧。”

会计挂了电话后，咬着嘴唇发了一会儿呆。她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刘可可的要求，现在弄得里外不是人，越来越边缘化。

收到邮件，她才知道元旦放假后，公司安排全体员工去三亚团建。尽管她的合同不在陈月君公司，但这次团建员工名单里有她。

会计看了一眼电脑上的邮件，忍不住叹了口气。陈月君总体上算是一个不错的老板。自己做的事，也难怪人家不信任自己。实在不行，三亚回来后，就辞职吧，这样的夹心饼干，谁爱干谁干去，反正她是不干啦。

……

何平一脸苦闷地看着手上的表，“咱们要花这么多钱呐，一年的辛苦都花出去了。”

陈月君“哈”的笑了一声，“我们辛苦一年，才挣这么点，这公司可以不用开了，直接关门好了。”

“问题是，年终奖不是还要发吗，又不是说去了三亚，就可以不发年终奖了。”

“那部分不是算在绩效里的吗，评分都出来了，为什么不发给人家。我知道，你总说我手松乱花钱，可是挣钱，得想办法从甲方身上挣吧。我小舅舅从来就不扣这些，他公司都在海外开分公司了。”

“那是，你小舅舅公司的员工个个都累成狗，他们公司的技术有不叫辛苦的吗？问题是我们公司的员工都挺轻松的，也这样，合适吗？”

“他们轻松，是因为我们接的项目太少，销售不够，不是他们的问题。今年你自己看看，不是比去年强多了吗？你信不信，我能留下不少骨干。”

何平还想说什么，但见陈月君一脸的无所谓，只得放弃劝说。

何平回到家时，汪一已经做好晚饭，她一脸不高兴的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怎么了？又在公司受气啦？”

“没有，就是为月君姐不值。”

“陈总！她怎么了？”

“她安排所有员工去三亚，一气干掉不少钱呢，还不算年终奖、分红什么的，今年的利润又没剩多少啦。”

汪一笑着给何平夹菜，“又没少你口袋里的钱，你着什么急。”

何平放下碗看着汪一，“这是公司的钱，你不知道她多辛苦吗？”

汪一没想到何平突然认真起来，只好安抚她，“知道，当然知道。可公司是她的，她想对员工好点有什么错呢，她是老板，她都不在乎，你着急有什么用。”

何平听到这话，重新拿起碗，继续吃，碗里的米饭和盘子里的菜像是她的仇敌一样，被她用力的戳了又戳，才放进嘴里嚼。

“你不知道，公司好几个人私下商量年后要离职呢，这个时候还带他们出去玩，真不值当。而且，她呀，还打算把年终奖结给他们。”

汪一奇怪地问：“陈总人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还要辞职？”

“嫌工资低活累呗，他们巴不得每天什么事都不干，只拿钱就好了。特别是那几个做策划的，动不动说我们公司的项目不是什么好项目，没有他们以前拿的项目高级。”

汪一听到这话，眉头也皱了起来，“人呐，真的是……”

何平越说越气得吃不下，她将吃剩下的一半推到一边。

“陈总是不是因为在国外留过学，所以学国外的那一套东西，你们公司都几年了，一直没做大。”

“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已经从五个人，扩大到现在二十八个人了，你知道这个过程有多难吗？”

汪一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何平，你不觉得你讲话，比陈总还陈总吗？她都不说养人的事，怎么你比她还像个资本家呢？”

何平咽了口饭，“你知道什么，如果公司不挣钱，我靠什么活，艾艾靠什么上学？公司我是有股份的，我也是老板好不好。”

“你那点股份，不是陈总送给你的吗，如果她不是大方的人，哪家公司会给商务股份呀！”

“我跟其他人能一样吗，我为她能豁的出去，其他人行吗？”

汪一不赞同地摇摇头，“其他人未必不行，只是没到那份上。你别总拿自己当老板看，时间长了，陈总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第99章 计算得失

“不可能！”何平重重地放下筷子，吓了汪一一跳。

“干嘛呀！这不是聊天吗”

何平有些气闷地垂首坐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一直以来，陈月君就不喜欢听她的建议。什么事，陈月君打定主意，很少被其他人左右，她也不行。可是，陈月君不是每次都对的。陈月君不也错过很多次吗，之前的会展部、摄影部，都是这样被她‘作’没的。可每次她都有理由，根本不听别人的建议和想法。

何平知道自己的心态出了问题，觉得有些丧气，“汪汪，我是不是很不可爱！”

汪一听到她这样叫自己，脸上一红，只有两人最亲密时她才肯这样叫自己。汪一不自觉地靠过去，搂住何平，像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

“不是，你很可爱，只是你把陈月君看得太重要了，比你自己都重要。但你始终不是她呢，你始终不在她的位置上，不知道她是怎么考虑的。说句难听的话，咱们操不了那种资本家的心，不是吗？”

何平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在汪一胳膊上重重拍了拍。

…………

陈月君打开电脑里的工作表、合同台账，眼睛在数字和文字上来回飘移，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索性推开键盘，撑着头，看着楼外青白的天空。

方少堃敲了敲门，没听见声音，便推了推，没想到门一推就推开了。

陈月君看到方少堃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走进来，高声问：“有什么事？”

“嗯，有事想跟你申请一下。”

“坐吧，说，什么事。”陈月君重新握住鼠标，摆出认真工作的样子。

“三亚团建，我……我要跟你一批。” 方少堃声若蚊蝇低语一句。好在办公室里很安静，陈月君的听力很好，这句话还是听清楚了。

“我不去，两批都没我的名字，你没看到吗？”

方少堃喃喃地说：“那我也不去，我留在公司吧。”

陈月君双手抱胸看着方少堃，“这是公司福利，你确定不去吗？”

“不去！”

陈月君轻轻点头，“行，你自己去跟何平说吧，让她修改一下人员名单，调整一下房间。”

方少堃抬眼直直地盯着陈月君。

“怎么？还有别的事吗？”陈月君没听到他说话，也抬眼看他。

“你……你就不能考虑一下跟我一块去吗？”

陈月君歪头看着他，“方少堃请你注意，这是员工福利，我去干嘛，我在那里杵着，员工会不自在的。我不在，他们还能背后骂骂我，顺便泄泄愤。”

“你知道他们在你背后骂你？”

陈月君看怪物一样看着方少堃，“哪个老板不被员工骂？不被员工骂的老板，你见过吗？反正我没见过。”

陈月君笑着跟方少堃解释，“我小舅舅常跟我讲，一个人身上不背责任，大多不愿意被人骂。愿意被人骂了，他肯定背了比骂还重的责任。”

方少堃明白这些道理，可很多话容易说，做却不容易。

“你开公司为什么？”

“当然为挣钱啊！”

“你挣到了吗？”

陈月君将身体陷进老板椅里，轻轻摇了摇，“既没少你的工资，又不少你提成，问那么多干嘛！”

方少堃被陈月君一句话噎的半天出不了声。他站起来，拍拍裤子，“那我出去了，反正，你不去我也不去，你去我才去。”

陈月君不在意地说了句，“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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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莉和陈桂祥去的时候带了两只箱子，回来的时候变成四只箱子。

陈月君去机场接他们，看他们神采奕奕，完全没有旅途后的疲惫。

陈月君建议说：“咱们先去吃顿好的，再回家。这个时间点，南南和宝儿还没放学呢。”

聂莉高兴地拍着手，“太好了，好久没吃中餐，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陈桂祥附和地点点头，“在外面什么都好，就是吃不习惯。”

“磊磊还好吗？”

聂莉忍不住骄傲地说：“好！我们家磊磊独立生活能力很强的，需要给孩子机会。我们这次的旅游计划和生活安排，基本都是磊磊给我们计划好的。”

“明年，他回国吗？”

“回，不过他想来北京读书，我准备过两天和良平、梁庆生商量怎么办。”

陈月君嘘了口气，“梁庆生可不好商量呢。”

……

坐进包厢，陈月君按他们的口味习惯点了几样菜。

聂莉和陈桂祥吃得很斯文，完全没有他们嘴里馋中餐馋很久的样子。

见他们吃得差不多，陈月君说：“爸、妈，有几件事，我需要跟你们说一下。”

陈桂祥放下筷子，“说吧，这么郑重其事的。”

“我请了一位家庭老师，就是住家保姆帮我带南南和宝儿。学师范的，素质不错。本来打算你们回来，就不再继续请她。可我看南南和宝儿挺喜欢她的，又不想你们像以前那么忙，打算继续请她。等她毕业，南南和宝儿也大了，你们能轻松些。”

聂莉和陈桂祥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陈月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将宝儿以前的事详细地讲给他们听。

聂莉的反应和陈月君第一次知道时的反应一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陈桂祥脸色显得有些沉重，“没想到会是这样。”

“所以，爸妈，我可能要在她身上花不少时间。”

陈桂祥点点头，“应该的。”

聂莉难过地问，“所以，宝儿才不爱说话是吗？”

陈月君想了想说，“南南还小，没轻没重的，我想让他去你们那里住，暂时把他们分开。”

聂莉忙接过话，“这还用说吗，肯定的啊！”

…………

回到家，聂莉整理行李箱，陈桂祥在一旁帮忙。

“早知道多给宝儿带些礼物的。”聂莉自从听陈月君说过，情绪一直不高。“领养孩子就这点不好，不知道她父母会是什么人，好人家怎么可能随便就丢了自己的孩子呢。你说宝儿已经是唇裂了，她会不会还有其他不好的隐形缺陷啊，她爸妈可是表兄妹呢，这可是近亲……”

陈桂祥思忖着说，“我们可以打听一下，北京有没有那种详细检查的机构，看看宝儿除了唇裂外，还有什么其他问题。不过，那孩子，我看她聪明、漂亮，个性也好，不像是受到影响的样子。”

“太闷，胆子太小。”聂莉提醒陈桂祥。

陈桂祥蹲不了太长时间，拉了把椅子坐下，“在江城的时候，她感觉安全或者舒服时，话不算少。我带她在江堤公园玩的时候，她还是个很活泼的孩子。”

“你说，怎么有这样的爸妈呢？”

“这个世界上什么人没有呢，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事会落到我们自己头上。”

聂莉有些气闷地将手上的衣服往床上一摔，“都怪君君，自己生不好吗，不肯结婚，连生个孩子也不肯。养别人的孩子，不清不楚的，不知道有什么雷在等着我们呢。”

陈桂祥拉了拉聂莉的手，“这话，不要再说了。已经这样了，接受现实吧！不然，叫君君听到，她不高兴也就算了。我怕你啊，收不住，被宝儿听到就不好了。难道，你真忍心把她退回福利院去！”

聂莉气地一屁股坐到床上，“那孩子我都带出感情了，怎么可能呢！烦死啦，真不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