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她……

叶威尹说完，朝厢房那边移动着脚步，异常沉重。

白婆婆看着轻轻推门进去的叶威尹，深深叹了口气。忽然，她像是记起了什么转过头对上官凌风道：“你，在这里不要乱跑，老身我去瞅瞅你那千刀万剐的……姑父！”说完转身朝后院走去，留下上官凌风一人站在院中。

上官凌风转过头，目光在厢房那个方向停顿了一阵后，最终缓缓移开看向别处。

叶威尹轻轻坐到床边，端详着日夜牵挂的小师妹。

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庞令他心中一疼。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哭了很久的缘故吧。叶威尹看着她，满是悔恨。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要是陪着她，一切都会稍稍好一点吧。叶威尹心痛地想着。

他轻轻牵过萧落的手握在手心，满眼疼惜地望着她不愿再离开半步！

我会守着你……

落儿……

清竹园，后山洞，石床前，萧振仁深深地跪着，如赎罪一般。

在寂静的洞内，他的声音轻轻回荡，竟有些沙哑。

“为什么连一次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十四年前是这样，现在又是如此！”萧振仁望着已无任何反应的人，昔日的寒玉如今的飘摇，他陷入痛苦的回忆中……

当年落儿刚满三岁时，你身染怪疾昏迷不醒，我四处求医问药才知你是虚寒魄体惟有天山雪莲才能医治。天山雪莲是旷世奇药，很是稀少。最后多方打听才知上官伯父家幸有一株。我以为凭我们两家世交的关系，上官伯父会帮于我，谁知……非要答应他一件事才肯将雪莲给我。

萧振仁垂下头，顿了顿道：“那就是娶他女儿上官倩！我答应过你，今生只与你相伴，从不曾忘记。只是如要救你，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萧振仁说着抬头望着寒玉。“没有告诉你事情的始末是我这一生最悔恨的事了！”

“悔恨？！哼！还真是可笑啊！”萧振仁一怔，闻声看去却见白婆婆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跟别人连孩子都有了，难道还要她待在你身边恭喜你不成？！”白婆婆说着朝他逼近。“像你这样的大家公子本就该三妻四妾，区区一个飘摇又怎能满足你？你妾都纳了还悔什么悔！”萧振仁听了，像是受了刺激般猛地站起身来。“不！除了她，萧某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白婆婆听后一阵冷笑。“连孩子都有了，萧大官人倒是挺会装啊！”

萧振仁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过了好久才道，“那孩子，不是我的。”

白婆婆一凛，却不太相信。

“我是事后才知，上官倩在嫁我之前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片面之词何以足信？”

“上官倩过门时是阳春三月那孩子生下来时是七月份。”

“那又如何？”萧振仁淡淡一笑：“要是那孩子真是我的，出生之时最快也应在十二月份前后。况且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那种事是万万做不出来的。”说到这里，萧振仁转过头望着他的至爱喃喃道：“寒玉太傻了……”

“落儿给娘带的绿豆糕真好吃！”萧落望着近在咫尺的娘亲，心中一酸。

“娘，落儿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在了……”

“傻孩子，娘怎么舍得离开你呢？”飘摇说着慈爱地拍了拍女儿的头。

萧落笑着看着她，紧紧地抱着娘亲再也不松手了。萧落深深地一嗅。

娘亲的味道，如此地熟悉……

一切都在恍惚中变得清晰了，瞬间，冰凉彻骨。原来，娘亲真的不在了，刚刚那才是梦。梦中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睡着娘亲睡过的床，枕着娘亲枕过枕头，盖着娘亲盖过的被子……

最终，物是人非。

眼泪无声滑落……

萧落欲抬手擦拭，却觉左手有另一体温。她转过头，只见自己手上覆盖着另一只手，熟悉不过的体温与触觉。萧落不由一悸。目光顺着那只手臂一点一点向上看去。终于，那张面孔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竟有一丝不真实。

他向后靠着榻梁睡着，却没有放开牵着萧落的手。萧落静静地望着他，不知怎的，铺天盖地的悲伤袭上心头。

萧落坐起身，然后轻轻依偎进他怀里。

师兄，娘走了，她真的走了……

想到这儿，萧落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轻声呜咽。

叶威尹睁开眼看着怀里的人，她柔弱的肩膀因哭泣而颤抖着。

下一刻，他的手慢慢搂住她，渐渐抱紧。她这般消瘦，要是自己再用劲些，她会像水晶般碎掉吧。叶威尹低头望着胸前的萧落心痛地想着。

白婆婆教她轻功还有各种识毒解毒的防身之术，虽然叶威尹跟萧落是师兄妹，但萧落从小对强身健体的内外功没多大兴趣，除了师父授予的轻功勤加练习外，剩下的时间就随白婆婆学习医术，主要原因是她娘亲。白婆婆上了年纪腿脚也有些不便，她老人家山采药萧落很是不放心，所以从小就熟识多种草药，和叶威尹漫山遍野地去采药，一是你为了帮白婆婆，二是为了她身体一直不好的娘亲。

“虽然洞内阴凉，但过了七日终究不太好。”白婆婆望飘摇，带着一丝无奈与不舍，幽幽道，“明日送她吧！”

萧振仁浑身一震，怔怔地转头看着身旁的女子，下一刻，眼神无比凄凉。如今，就连这样望着她，过了今日便也不可能了吧！白婆婆看着已无多少气力的男子，想说点什么却没有开口，因为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她转身走出去，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过了明日，你们就真的是阴阳两隔了……

天上不见月亮只有星光点点，树林里，阴风迷漫，周围更显得阴森静谧。连小生物自然的叫声都听不到，似乎被什么震慑住了。

在其中一棵树的开叉处隐约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却是玄冰！

只见他怀抱着一柄刀背靠着树的主干，像是睡着了。

风徐徐吹过，玄冰的头发跟衣角同树上的叶子一起，在风中轻轻起伏。

他与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地融洽。黑夜是他最好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