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高山回忆起八年前那段时间，他大哥对儿子格外有执念，许是外人在他面前说了他要绝户的话，他成天念叨着希望陈荷肚子里的是个儿子。

对着三个女儿总是没好脸色，对着陈荷的肚子又喜笑颜开，显然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一胎上面了。

如果按照他的猜测，当时生下来的是个个死胎，那陈荷做出偷孩子或者买孩子的事情也不奇怪了，如果被秦远山知道他原本的儿子没了，恐怕气红了眼，拿着刀杀陈荷这种事都会做出来。

他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秦楠，想着这孩子这两年的境遇，心下顿时了然，恐怕早些年陈荷一直没敢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秦远山，是这几年生了秦东东才深觉地位稳固，把真相吐露了出去，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秦远山对秦楠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了。

不过这件事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毕竟一切只是他的猜想，真实怎么样还不清楚。

而且秦楠从哪里来的还未可知，要真是偷来的，那可是犯罪的事情，兹事体大，他平时得多留意一下陈荷了，暂时不能把自己所想告诉其他人了，不过这件事还是得先保密。

为了避免秦楠多想，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他道：“小楠，肯定是木莲听错了，坟头应该葬了什么相熟的人吧！你娘也就生了你们五个孩子，多了也不可能。回去别问你娘，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不然误会你娘她又要骂你了。”

木莲哼哼两声，想反驳，又不想开口，她耳朵灵着呢，哪会听错！

秦楠也不知想了什么，点点头，并没有对秦高山的话提出质疑。

秦高山张了张嘴，想要劝他几句，又觉得没必要，这孩子聪明，不需要他提点，该懂的他也会猜到，他再怎么说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的。

似乎看出了秦高山的为难，秦楠反而转移了话题：“二叔，木莲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地里还有不少活儿呢。木莲，哥哥走了。”

木莲又是哼哼两声，想记仇又舍不得秦楠走人，瞧了他两眼，终究还是气性上来，转头趴秦老太身上，只给他留了一个生气的屁股。

秦楠眼角溢出了笑，倒是去除了刚才心底的阴霾，摇摇头就离开了。

“奶，早上那两个崽呢？”

“啥崽！那两人比你大，得喊姐姐！”

“那两个崽姐姐呢？咋不见了？表舅也不见了。”木莲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没发现方磊和女孩子的身影，“菊花婶不是让她们还钱吗？她们还了没？要是还了咱家的也不能少！”

“真是贪财！没给钱呢！你菊花婶一直咬着不放，就是不肯舍了那一毛钱，说是家里不容易，一毛也是钱！”

何翠香是想到了刚才在殷菊花那处的对话，不过她对于殷菊花的执着也表示理解。

“再正常不过了，要不是看她们一个疯两个小的，我也不会放过她们的，咱家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家，善心可吃不饱饭！”

木莲也赞成地点点头，在还钱方面倒是和她娘的想法出奇地一致，一时间忘记了她娘刚才对她做的事情，应和道：“就是就是！该给的钱可不能少！”

秦老太问何翠香：“那疯女人不见了？”

“那两个小孩说可能回大越村了，不过菊花姐一直扯着俩小孩不放，我看为了一毛钱没完没了了，索性把小孩欠的钱付了，这不方磊把两人送回去了嘛！”

木莲皱着眉，听得很不得劲，这啥意思？自家钱还没收回来，还要往外掏钱！

何翠香把木莲抱回怀里，木莲挣扎了好几下，被何翠香好话哄劝了好几句才安定下来。

刚才木莲喊得大声，何翠香都自我怀疑是不是太用力了。

她把木莲抱进了房间，扒下她的裤子查看，结果上面除了被咬得泛红的蚊子包，其他地方白白嫩嫩，一点儿被打红的痕迹都没有。

正要把木莲的裤子穿上，木莲阻止了她。

“娘，屁股痒，给我挠挠。”

何翠香逗她：“你刚刚不是屁股痛吗？现在怎么又痒了，到底是痛还是痒啊？”

“又痛又痒，娘你使点儿劲儿，左边一点，不对，再右边一点。”

何翠香把木莲挠舒服了，再加上前一天晚上没怎么睡觉，没一会儿功夫就入睡了，还打起了小小的鼾声。

何翠香给木莲扇了会儿扇子，把床单盖她肚子上，又摸了摸她的胖脸蛋，才出了房间。

“下午就走了？”

堂屋里秦高山正在收拾行李，闻言点了点头：“木莲睡着了？”

“嗯，也不晓得她从哪里听来的，就觉得有钱可以使唤别人听她的话了。现在就惦记着要赚钱！上次还偷偷把自己早上吃的鸡蛋卖给隔壁的菊花姐，居然只卖一分钱。这菊花姐也真是的，小孩子的便宜也占！”

秦高山耸了耸肩，一点儿也不意外：“可以占便宜，谁还管你是不是小孩！”

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秦高山突然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孩子像我，有毅力，你看一般孩子哪里撑得住晚上不睡觉，就为了抓贼的？”

何翠香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刚才那孩子犯轴的时候可没见秦高山站出来说木莲像他，此时说话也没了好口气：“像你什么？像你爱钱？她可是为了那几个鸡蛋，一毛左右的钱，撑了一晚上没睡的！孩子我生的，别把什么好的都往自己身上套，坏的往我身上靠。”

秦高山往旁边看了看，见秦老太不在，讨好般地上前捏了捏何翠香的肩膀。

“我错了，什么好的都是像你，坏脾气才是像我。等我回来了，得拿那些吃的好好教育教育她！”

“切，你也就只能用吃的来能拿捏木莲，坏人都是我做，木莲要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只会怪我打她！”

秦高山明白过来这是何翠香在秋后算账了，苦笑一声，他要是想唱红脸，早就在一开始就阻止何翠香了。

“媳妇，我真错了，以后你只管说，孩子都我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