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高山一听，就怒火上涌了，小孩子离家没有生存技能，偷点东西他也就忍了，没想到居然是大人牵头的，这可不是简简单单能放过的了。

“婶婶？你还有大人带你们偷东西的？那就不能放过你们了。快点告诉我你们婶婶在哪里？居然躲在小孩子后面，不要脸！”

胆小的女孩子哭道：“婶婶是好人，你们别抓她，要打打我吧！不是婶婶让我们来偷东西的，她只是记不清事了，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方磊突然开口询问：“是个傻子？”

那个胆子大的女孩子瞪了方磊一眼：“你才是傻子呢！”

方磊有些不满：“嘿！小孩儿，怎么说话呢！怎么说你都是偷到我们家的，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我偷你家东西呢！”

“谁让你说婶婶的！婶婶是最好的人了，她不是傻子！

木莲凑过去，仔细盯着两姐妹瞧了瞧，好奇问她们：“婶婶有钱吗？”

两个女孩没想到木莲会这么问，愣了一会儿，其中一个道：“应……该有的吧，别人都说她有好大一笔钱。”

“那为啥还要偷我两分一个的鸡蛋，我知道了！你们想赖账！”

木莲自认为找到对方的目的了，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她们，像是一个长辈注视着不懂事的孩子。

“没有！那是婶婶的钱！婶婶现在不记得事情了，她正常了肯定会还钱的！”

木莲挠了挠屁股上的蚊子包，切了一声，失望地走到鸡圈看了眼三只鸡。

她走了进去，想要安慰一下它们的“失蛋之痛”，就见其中一只飞扑过来，差点拉了她一身鸡屎。

她连忙收敛了刚才悲伤的情绪，踮着脚从鸡圈出来，关上门，贱兮兮地躲到何翠香身后挑衅地看着三只鸡。

“你婶婶现在在哪儿？”

女孩不肯说。

何翠香见她们有所顾虑，于是又问她们：“她是你们亲婶婶？她没其他家人了吗？怎么还得你们两个小丫头来照顾？”

“不是亲婶婶，婶婶有爹娘哥嫂，不过那些人总想着要她的钱，她就没和她们往来了。”

在场的人都听得迷糊，何翠香又耐心询问道：“那她丈夫呢？怎么好端端地就不记事了？”

那个胆小的女孩又哭出声来：“婶婶的丈夫没了，前些年她还好的，就这一年一直嚷着要找孩子，念叨地久了，人也慢慢地不太正常了。婶子，求求你不要找警察，要是婶婶一直这样，这钱我们姐妹也会还的！”

何翠香看了一眼身后没心没肺的木莲，对方还在挠屁股上的蚊子包，想来为了抓到小偷，昨晚没少喂蚊子血，也不晓得她那么在意钱干什么。

不过何翠香一想到木莲要是丢了，她恐怕也会得失心疯，此刻听到这女人的遭遇，她难得地心软了。

何翠香叹了一口气，和秦高山对视了一眼。

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秦高山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对着两个女孩道：“好了，这事我们不计较了，你们婶婶在哪里，我们帮你们把她送回家吧，在外面总归不安全。对了，你们哪个村的？”

两个女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带出一长条黑痕，木莲在何翠香身后好奇地看着她们瞬间变黑的脸。

“真的吗？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秦高山见自己难得好心还没质疑，没好气道：“几个鸡蛋而已，不过下次不要偷了，不然别人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

“谢谢叔叔！”两人齐齐朝秦高山几人鞠了一躬，“我们让婶婶住进在最里处那座山底下的茅草屋里。”

胆子大的女孩看了一眼秦高山，不再隐瞒，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们：“我们是大越村的。前些年家里穷，我们又是女娃子，没粮吃饭，是婶婶给了我们吃的，不然我们肯定活不下去。前几天，我们看她不太对劲，走路晃晃悠悠的，我们不放心就跟了过来。看着她一路走到了这里，她一直说要找孩子，劝她也不肯离开，我们没法子，只能出来偷鸡蛋。”

“大越村的？！”

木莲点头，提醒秦高山：“就是大伯母娘家。”

秦高山摸了摸木莲的大脑袋，又告诉两人：“我们家的蛋我们不追究了，不过你们到底偷了几家？得给别人家一个交代。现在谁家都不容易，总归不能白白让别人损失了蛋，我们也不能替他们做决定，至少也得去道个歉。”

“就……就你们家和隔壁家。”

好家伙，就逮着他们两家薅啊！

何翠香反而关心的是那个弄丢的孩子：“她家孩子咋丢的，你们晓得吗？”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婶婶没讲，听说一出生孩子就不见了。”

“真是可怜，生孩子这么不容易，这还没见几面呢，孩子就丢了，能坚持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了。”何翠香有些感伤，开始同情起女人来。

“娘，你还有我呢！”木莲拿起何翠香的一只手，在脸颊上贴了贴，少有的一副乖巧样子。

何翠香和抓着女孩的方磊去了隔壁，木莲好热闹，虽然明白钱是要不回来了，不过也想看看菊花婶会是个什么反应，会不会比她还抠门，毕竟那人可是把她两分钱的蛋压到了一分的。

果然，木莲走得慢，刚走到门口时，就听到殷菊花响亮的嗓门，大喊着不行。

“找这孩子的爹娘来！我这蛋可是要拿去卖钱的！家里有四个孩子呢！一分钱我都得当两分钱用，哪有白白便宜别人的道理！”

何翠香又和她讲了一遍经过，殷菊花仍旧油盐不进，反复叫着要把钱要回来。

木莲觉得无聊，没进去，就托着脸坐在台阶上，心里想着怪不得菊花婶会骗她了，还有比她还抠门的人。

就在这瞬间，她决定改变自己的挣钱小目标，不光靠卖鸡蛋，还有靠抠门，菊花婶说了，一分钱能当两分钱来用，一定是有道理的。

何翠香恐怕不会想到，就这么会儿的时间，她闺女已经被殷菊花同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