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高山领着吴老头去找大队长了。

木莲起得晚，醒来时秦高山已经走了，她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昨晚木莲拉着秦高山抱怨以后听不了孙猴子的电台节目了，想让他拿个新的收音机出来，可秦高山没同意，说得过几天才能用。

家里没了收音机听，木莲就越是好奇孙猴子和师父的后续情节，连吃早饭都提不起劲。

何翠香把剥好的鸡蛋放她嘴边，她就只会啃几下，连手都不肯用。

“看你懒的，自己拿着吃！”

“娘，我想听孙猴子……”木莲拖着长音向何翠香撒娇。

何翠香嚼着咸菜，喝了口粥，漫不经心道：“再忍忍，白天可不能拿出来，旧的才刚摔坏，新的这么快就用上了，别人要多想的。”

木莲哀叹一声，趴桌子上不动了。

“行了啊！以前没收音机的时候日子还是照过的，别唉声叹气了，等会儿去找桂花玩，别想什么孙猴子了。”

木莲愤愤咬了一口鸡蛋，心里想着给自己找点儿事做，等会儿得去找陆遥商量偷钱的事。

“娘，我去找桂花了！”

“别乱跑啊！就在桂花家玩！”

半路上，1号系统得知木莲的想法，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

“宿主啊，咱们得做个好孩子，偷钱那是坏孩子做的，咱不干这种事。”

“宿主？宿主？”

1号系统得不到回应，定睛一看，发现木莲正捂着耳朵，一脸正气地直视前方。

“我刚刚买了两根棒棒糖，荔枝口味的哦。”系统状似不经意道。

木莲舔了舔唇，忍不住问：“棒棒糖？这是啥？好吃吗？”

“呀，宿主你听得见啊！”

“听得见，听得见！我耳朵好着呢。”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木莲还拎着耳朵往上提了提。

“你要是答应我不去偷钱了，我就把两根棒棒糖给你。”

木莲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咧着嘴笑道：“那你先给我，我就答应你。”

系统不太相信她，语气里满是质疑：“你不会赖账吧，我可是要发布任务的。”

“怎么会呢，快给我！快给我！”

系统半信半疑地给了她一根，不过还是留了个心眼：“完成任务就给你剩下的那根。”

“你们神仙都这么小气的吗？”木莲嘴上念念叨叨地拿着棒棒糖，“这咋吃啊？”

研究了半天，木莲就开始用牙咬了，把棒棒糖咬得都是洞，才终于把外面一层撕开，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

本来看陆遥昨天可怜兮兮的样子，木莲还打算把剩下的一根分给他，但一尝到味道，她就立马改变了主意，心道就给他闻闻味儿就行。

就在她边走边嘬得起劲时，忽然听得“噗通”一声，她一脸懵地转头看去，发现有个女人跳到了河里，正在奋力挣扎，却不呼救。

木莲瞬间急得跺脚，大喊：“有没有人啊，有人掉河里了，麻烦来救救她！”

可是她喊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回应她，眼看女人挣扎的幅度就变小了，她赶紧跑到离这边最近的房子，刚巧就是张秀芬家。

“秀芬婶！良叔！你们在家吗？”

木莲见没人回应，又急着打算去秦远山家。

“谁啊？”张秀芬开了门，见到满头是汗的木莲吓了一跳，“木莲？你怎么来了？出了什么大事了？”

“婶儿，你快去河里救人！”

木莲话音刚落，张秀芬就往外面飞奔过去，想都没多想，一跃跳入了河里。

木莲怕张秀芬的力气不够，又去喊其他人，几个青壮年听到木莲的喊叫都纷纷赶了出来，往河边跑去。

张秀芬游得很吃力，其他人见状都跳入河里，几人合力把女人和张秀芬救了上来。

张秀芬明显状态不是很好，脸色苍白，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低着头不停地咳嗽。

女人躺在地上，有人触了她的鼻子，发现已经没有呼吸了。

“这咋办啊？死了？”

村里的赤脚大夫还没上岗，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以为女人已经离世时。

挑着水桶的苏方学刚好从这边路过，放下水桶往人群里挤。

“你们快散开点，不要挤在这里！”

说完就对着女人做起了心肺复苏。

“诶！你这干啥呢！是不是想占人便宜！人都没了，你还干这事！是不是有毛病啊！”

1号系统突然开口：“土老帽儿！这叫心肺复苏！一个个地就想见人死是吧！”

木莲问他：“是救人的吗？”

“当然！他要是不这么做，这女人就没救了！”

众人见苏方学对着女人的嘴吹气，一个个义愤填膺地不满起来，还有一个人气得直接上手去抓苏方学。

木莲张开手挡在两人面前：“张叔你等等！再等等，他在救人呢！”

“哪有嘴对嘴救人的！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赶紧让开，他这样像什么样子！”

苏方学对别人的诋毁置若罔闻，依旧一下下地按击着女人的胸口。

“这不是那个胡知青吗？”

“就是那个嫁给秦向东的？”

“对啊，就是她！差点儿没认出来，怎么瘦了这么多啊！你快去通知她家里人，这人没气了，还被人占了便宜，可得她婆家人来收场！”

等葛来娣和秦向东赶来时，胡思云刚好吐出了一大口水。

被木莲拦着的人突然意识到了：“居然活过来了？刚刚真的在救人？”

木莲颇为看不上他，暗搓搓地翻了个白眼，学着系统的话小声骂了句土老帽儿，就走到张秀芬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婶儿，你没事吧？”

“没事。”张秀芬吃力地摇了摇头，“我早上干了一会儿活，人很不舒服，就回来休息了。”

木莲正要把张秀芬扶回去，就听旁边开始喧闹了起来。

葛来娣一把推开苏方学，对着胡思云就是一巴掌：“你勾引小叔子不够，现在还来勾引其他人是吧？真是天生的贱货！我告诉你，想离婚，不可能！你就只能是我家的媳妇！我就是要让你求生求死都不能！”

秦向东冷眼旁观着，似乎对自己的妻子失望透了。

众人虽然都觉得秦向东和葛来娣冷心冷肺，但作为外人也不好去指摘对方。

谁都没料到木莲突然来了一句：“婆婆，你心眼子可真坏！”

“有你什么事！哪儿来的小屁孩，我家的事要你管！”

“就说就说，略略略！你是我见过心眼子最坏的人了！”木莲远远见到秦高山正往这里走来，说话顿时有了底气。

“谁家的小孩，爹娘不教育只能我来动手了！”葛来娣被说得面红耳赤，举着蒲扇般的手就要往木莲身上扇去。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我救了你儿媳不道谢也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要打！怎么有你这种人！真是丧了良心！”张秀芬站起身，把木莲拉到身后，躲过了葛来娣的手。

“要你救了！就是淹死才好呢！”

秦高山大跨步率先走来，抱起木莲护住，拧着浓眉看葛来娣和秦向东。

大队长柳树大声喝道：“怎么回事！一个个不干活，都围在这干什么！”

一个嘴皮子灵活的村民把事情经过都一五一十说了，柳树一听，脸色变得很差。

“来娣，你家的事情我也听来凤说了，按理说你们的家事我是管不着的，但你这已经不单单是家事了，胡知青原来多好的人啊，如今被你逼得要跳河了。这事今天得做个了断了。”

葛来娣气头上来了，说话也无所顾忌：“大队长，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的家事不该由你管吧。”

“你这差点闹出人命！不该由我管？那就交给警察，警察总管得上吧！”

刚刚一直沉默着的秦向东突然出声安抚道：“柳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小云一时想不开，我劝劝她就好了。您就别把事情闹大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她，不让她受委屈的。”

他这般大事化小的样子，把周围人都惊住了，实在没想到平日里老实本分的秦向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向东蹲下身子要去扶胡思云，对方很抗拒，大哭大喊着把他踢开，说什么都不让他靠近。

“石头！先把胡知青带去你娘那里，让她好好处理这件事，她们妇联工作还是不到位啊。”

“好嘞！”

石头是妇女主任蒋来凤的儿子，刚好就在人群中，他唤了另外一位大婶和他一块将胡思云扶起，带着去蒋凤来办公室了。

柳树好意劝她：“来娣，我看两人都没什么感情了，你还是随了胡知青的意吧，你也看到了，她都不愿意向东靠近，别再闹出人命了。”

“不行！我们为了娶她掏了多少家底！她想离婚也行！把彩礼还给我！”

众人一听，引起一片哗然，见过婚事没成的要回彩礼的，还没见过结婚两年了要彩礼的，这人脸皮得有多厚啊！

吴老头突然走上前提醒道：“大队长，你们这村子还是得多整治啊，到时候公社来人了，村里的评选……恐怕没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