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手机阅读

寒门出了个状元郎

作者:一萝阮烟 | 分类: | 字数:130.5万

第227章 野猪吃不了细糠

书名:寒门出了个状元郎 作者:一萝阮烟 字数:4239 更新时间:2024-11-03 02:24:14

鹦鹉骂得这么难听,黄道廷此次倒是听懂了,他无语的嘴角抽了抽,决定以后不把鹦鹉放院子里了。

谁知道李凌峰这个老六,还会继续对自己的鹦鹉做些什么?

“如此不雅词汇,简直玷污人耳。”黄道廷冷哼了一声。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为鹦鹉学会了其他词汇高兴,还是为李凌峰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气。

他气哼哼的看着李凌峰,李凌峰却面无表情,开口道,“黄大人,你就说它说没说话吧?”

黄道廷闻言一噎,朝他冷哼一声,转身提着鸟笼进屋去了。

院里的人陆续来齐,谢郢也来了,看到李凌峰,似乎不愿和他多话,冷着个脸道,“准备一下出城。”

李凌峰也不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而且他知道这小子就是何昱枫安排过来膈应自己的后,就更不会上赶子去找罪了。

谢郢虽然看李凌峰不爽,但由于昨天的事,他知道李凌峰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无耻之徒,散职之后,他还特意去打听了一下这个人,知道了李凌峰的很多事。

说真的,若不是公子想要自己教训李凌峰,他还有点佩服他。

不管才华还是心计,他觉得李凌峰和自己是一样的人,想抓住机会往上爬,但唯一有一点不同,就是李凌峰出身比自己还要低。

李凌峰不知道谢郢所想,如果知道了肯定骂他不要脸,给自己脸上贴金,自己能和他一样吗?

光论帅气,他就比不上自己一半!

两人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带了两个水部的虾兵蟹将,就往城外去了。

大夏朝的京城位于无定河与百股河洪积冲积扇脊部,河水绕城郊流出,降水量年内分布很不均匀,总径流量偏少,自古就是缺水地区。因此,开发利用无定河与百股河水资源并防治其洪水灾害,是京城历代水利的重点。

这两年京中降水稀少,两条河的流量减少,对京中普通百姓的农业灌溉生产发展与漕运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这些日子水部郎中张禹整日忧心忡忡,也是因为此事。

工部去年的各项开支超支太多,但京郊百姓的生产生活与航运问题却迫在眉睫,张禹实地考察很久,心中隐约有了开辟一条新河道,引导东北部榆河上游泉水汇入, 下经长河汇入积水潭,开辟运河码头的大致想法,只是许多问题还需实地考察,所以暂时并未提出。

京城周围开辟了一万余顷稻田,大夏朝先前在无定河上建泰陵堰,可供开车箱渠,引水灌溉京郊农田。但因为稻田太多,灌溉的渠道太过单一,如今河流流量受各方面的原因影响下降,水位降低,阻碍漕运不说,稻田灌溉也受到了影响。

京城水稻约莫农历五月到六月播种,如今正值播种季节,稻田已经插上了整整齐齐的秧苗,两人到达城郊之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副生机勃勃的场景。

见有当官的过来,老百姓一眼就认出了水部的谢郢,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今年往稻田放水灌溉的事情。

谢郢有心刁难李凌峰,打断了众人嘈杂的声音,将李凌峰推出去做挡箭牌,“安静,安静,这位李大人也是我们水部的主事,大家有问题可以问他。”

谢郢想着李凌峰来水部也不过几日,还告假了三日,如今直接被他拉来巡视,肯定不会料到有这么一茬,他昨日才翻了几本书,今日这般毫无准备,岂不是要丢脸?

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恶气不由少了点。这些人哪个不是在地里刨食?都是侍弄庄稼的好手,李凌峰可轻易蒙混不了。

写诗行,这水稻灌溉你可不一定行。

若是李凌峰出了丑,公子一高兴,他指不定明日就升官了。

李凌峰确实愣住了,他是真没想到有这一茬,他还以为谢郢就是想带他视察一下京城的水利设施建设,查缺补漏呢,没想到水稻灌溉也归他们水部负责。

“李大人,李大人?”

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声音,李凌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谢郢将自己和一堆人晾在太阳底下,自己一个人找了个树荫悠闲的坐下休息,李凌峰直接无语。

“您倒是给句话啊,我们这秧苗插入水塘长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天热,若是没水,苗都要被晒死了。”

“对啊,李大人,去年旱得很,你们当官的放水都减量了,我家地里的苗旱死了一大半,今年就指着这几亩水田还租了,可不能再不放水啊!”

“今年京里又没下几场雨,我们渴着没事,不能让庄稼喝不上水啊。”

李凌峰闻言顺着他们说的话看向稻田,发现这些秧苗大致有3cm左右了,一般来说,水稻秧苗长至5-6cm就要进行灌溉了,难怪这些稻农如此着急。

李凌峰皱了皱眉,只能先安抚众人,“大家先不要急,百姓的生计是朝廷的头等大事,但如今还不到灌溉之时,大家稍安勿躁。”

此事并非李凌峰一人说了算的,什么时候放水是朝廷的政令,现如今无定河水位下降,如今又是夏季,只怕今年放的水不会比去年多。

第227章 野猪吃不了细糠

“你们当官的倒是说得好听,我看今年又得像去年一样,若是年年干净,我们这些人是不是直接跳井死了算了?”见李凌峰不能有个交待,一个精壮的庄稼汉子直接出言怼道。

刚被李凌峰安抚一二的众人又瞬间嘈杂了起来,声音比刚才还要大。

谢郢在一旁看着这乱哄哄的场景,心里说不出的畅快,他每次来巡视总有这么一遭,如今自己乘凉,看见李凌峰被众人围攻,不知道有多爽。

众人此刻已经不再是为了单纯解决问题,而是想趁机发泄不满,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吵的李凌峰脑仁疼。

“大家先静一下。”李凌峰喊了一声,却没人理他。

他嘴角抽了抽,又无奈又好笑,只得提高了自己的音量,“大家先不要说,先听我说。”

这次众人倒是听到了,纷纷将目光看向李凌峰,等他给出个解决办法。

“朝廷知道你们的难处,才派我们水部过来解决问题。这样吧,你们推选出一个人,与我和谢大人一同巡视,这几日,谢大人和本官都会过来,有什么问题你们先说与推举之人,本官必定一一解决,如何?”

这么多人,二三十张嘴,一人说一句,他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别说解决问题了,听清问题都难。

那边休息的谢郢则是惊诧的看向李凌峰,不是你小子,你自己要天天来地头晒,你喊上我干嘛?

这放不放水是上面的人说了算的,是你想解决就解决的吗?自己找罪受,还要拉上我干嘛?

谢郢一脸无语,心里觉得李凌峰自不量力,还厌恶他自作主张。

李凌峰才不管谢郢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b天天想着给他点颜色看看。

听了李凌峰的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之前偷溜到树下歇凉的谢大人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然后快步走过来道,“李大人,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过武断了吗?”

李凌峰佯装不解道,“谢大人这是何意?”

谢郢沉着脸,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开渠放水乃又岂能由你我这等小小主事左右?你莫不是太过异想天开?”

看着谢郢脸上的怒色,李凌峰奇怪道,“谢大人,我何时说自己要左右开渠放水的时间?你怕不是不愿被晒到,才借此推脱吧?”

谢郢闻言一噎,有些心虚的看了看众人。

这下周围的百姓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虽然他们知道,李大人不会按他们的想法去给稻田放水,但他不仅让他们推选一人一同巡视,还说这几日都会过来,这样一有消息他们就能知道。

这是什么态度?在反观谢大人,又是什么态度?

这几年来,谢大人基本上是每月固定到此一游,但是啥屁事都管不上,每次问点什么也只是敷衍了事。

也就是现在常说的“等通知”。

如今自己偷懒乘凉算了,李大人说每日过来一趟,他反而为了躲日头不愿意了???

谢郢看着众人眼中的情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梗着脖子道,“本官何时有过推脱?”

李凌峰看着他变脸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面上却是一派憨厚,“在下知道谢大人定然不会是那等偷奸耍滑的无耻之徒。”

谢郢闻言脸又黑了一度。

一想到他这几日因为李凌峰要来这田间吃苦,他就有些后悔,早知道刚刚他出面直接敷衍几句就走,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为了看李凌峰吃瘪,他损失太多了。

最后,这二三十人推选出了先前发言的庄稼汉,名叫铁牛,不管谢郢答不答应,明日他都要再次和李凌峰来京郊继续晒太阳。

因为方才的事,铁牛对谢郢没啥好感,见李凌峰愿意给他们解决放水的事,啥话也没有,默不作声的跟在李凌峰,和他们一起去无定河巡查河道与泰陵堰。

李凌峰沿着无定河边走,不仅察看农田灌溉的沟渠,还每隔两百米左右,就会亲自到河边看一下河道两边的地形地势与泥沙沉积状态。

李凌峰看了看水位,确实比去年大旱时高出不了多少。

谢郢笑他多此一举,“李大人,这无定河的各项数值我们水部的文册皆有记录,你又何必在此处惺惺作态?!”

谢郢认为李凌峰的言行不过是因为铁牛的缘故,忍不住出言挖苦了他两句。

李凌峰心里骂了一句SB,没有搭理谢郢,若真有心去解决问题,光看册子上的数字有什么用?

知行合一,事必躬亲。

算了,野猪品不了细糠。

李凌峰依旧践行着自己的行为,他作为后世人,看问题的角度与大夏本土人并不完全相同,所以更容易发现一些盲点问题,而这些问题不是光看记在册上的那些数字就能知道的。

等李凌峰快到泰陵堰时,他心中对无定河的基本问题有了了解。

几人巡视完泰陵堰,谢郢已经浑身发软,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了,在看李凌峰,还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忍不住抱怨道,“李大人,你自己不休息,我们还要休息呢。”

李凌峰皱眉看了他一眼,见工部的另外两人也一副热得不行的模样,抿了抿唇,“今天就先到这吧,铁牛,你先回去,问问大家除了放水灌溉外,还有什么问题,到时候你一并告知我与谢大人。”

即便是这个时候,李凌峰也没忘记提谢郢的名字。

李凌峰与谢郢是同级,即便他真的不想来,但是现在也敢怒不敢言,不是不敢和李凌峰叫板,是怕他借题发挥,把自己也弄牢里头去。

铁牛闻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见他走远,刘伯义这才开始光明正大的数落李凌峰。

“李大人,你说说你这是干嘛?这可不是开玩笑?那可是一万余顷的稻田!今年的水量你不是没看见,光泰陵堰开车箱渠,只可灌京西西南、西中两处,最多再润润旁边的水田,左右不过六千余顷,你不要说这两日过去,就算你住在田里,你又有何办法?”

谢郢自然了解形势,他觉得李凌峰才是不知者不畏,在这闹着玩呢,若真没有解决办法,又何必在此处大放厥词?

可难办就不办了吗?

人人活着,都要吃粮。如今旱了,就只能想办法去保证粮产,难道旱了放不出水,便要人勒紧裤腰带,先饿过今年再说?

而且,李凌峰刚也听到了不少声音,农民可以勒紧裤腰带,但是欠下的佃租要还,国家的赋税要缴,朝廷与那些不断屯田的大户愿不愿意勒紧裤腰带,等哪年能保证放水,收成好了再收佃租和赋税?

这也不现实。

李凌峰最烦这样的人,不由冷了脸,“竭泽而渔,杀鸡取卵。谢大人在朝为官,若是官场人人都如你一般,只管眼下填饱自己的肚子,那大夏真的是山穷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