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饮江水，恐遇潜牛是什么意思？”格日勒不解。

“前半句似乎是规劝来这里的人不要喝这条河的水，后半句是解释原因，喝了这里的水有可能会遇到一种叫潜牛的东西。”

我猜测道。

潜牛，是潜水的牛吗？

我问格日勒知不知道潜牛是什么生物，他自小在蒙古草原上长大，听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

但格日勒闻听直摇头，他只听过公牛母牛奶牛牦牛水牛，还真不知道潜牛。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古人要在这里竖一块石碑呢？

这种隐蔽幽暗的地方，除去了解地魔塔的人知道怎么下来，还有谁会过来呢？

莫非是巫师写给唐朝戍边军队看的？

这块石碑疑点诸多，我一时没有头绪。

身后的陆加爵和江泉等人见我和格日勒围着一块石碑不动，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也虽然不知道“潜牛”代指什么，不过江泉观察石碑上的纹路良久后，眉头紧皱，神情透露出些许不安：

“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啊。

你们看，这石碑上面不规则的坑洞，表面光滑。”

陆加爵插嘴道：

“这是，水蚀纹？”

“对啊，这石碑一米多高，全都有水蚀纹，说明这里的水深经常超过这块石碑。

虽然现在水平线下去了，但是你们看这几百米开外都是潮湿的泥沙地，又说明水位刚退下去不久，我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位还会再涨上来。”

江泉话音未落，河床的黑暗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呼啸声。

那声音和我们在地缝中听到的呜咽声类似，又有点区别，让人一时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

陆加爵竖起耳朵仔细听呼啸声传来的方向。

“在西边！”

他警惕地大声道。

江泉顿时头发根根竖立，大喊道：

“水来啦！快跑！”

说话之间，那呼啸声顷刻而至，激流的水声如同黑暗中的一头史前巨兽，发了疯一样朝我们冲过来。

我浑身打个激灵，不由得头皮发麻。

可那猛兽般的水势来得太快了，先遣的河水几秒钟便铺开到整个地洞，冰凉刺骨的水面已经淹没了脚面。

然而更大的浪头还在后边，下一个浪打过来，我们所有人都要被河水卷走。

“来不及啦！快用绳子互相拴起来！”

陆加爵玩儿了命地扯着嗓子喊道，在山崩般的水声面前显得微乎其微。

还好大家随机会意他的意思，既然已经来不及逃跑，那就用安全绳互相绑在一起。

等待会儿被卷入浪头后，不至于各自被冲散。

在这广阔而虚无的黑暗地洞中走散的话，必然没法再聚齐。

几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安全绳上的飞虎爪互相钩起来。

这种方法虽然并不牢靠，不过只能这样了。

就在我们绑定完成以后，汹涌的浪潮已经扑至面前。

“憋住气！快！”江泉大喊。

之前我们在清远山就被天宫底下的河水淹过一次了，有了那次的经验，这次就知道提前憋气的重要性了。

只要在水中不泄气，就还有一丝希望能在水势平稳后浮出水面。

巨大的浪头顶到了地洞顶上，带着一阵寒风袭来。

众人死死闭气紧闭双眼，等待浪头打过来。

下一秒，身体先是感觉到透骨的冰凉，随后双脚不受控制地离开地面，一瞬间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

这种被潮水裹挟的失重感令人极其难受，好像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

我死死攥着项月甜的双手，不让她离开我附近，两个人在冰凉的水中不断打转。

由于水下漆黑一片，就算睁开眼也什么都看不到，因此我不由得担心她娇小的身躯能否承受的住水流猛烈的冲击。

众人大概在水里被裹挟着前进了十秒左右，强大的水压和不受控制的翻转使我们都再也憋不住气，先后呛了水。

就在我们即将全部交代了的时候，水中忽然横出一块长条巨石，将陆加爵和江泉拦腰挡住。

他们俩人被逼停，剩下所有人一连串都被拽住。

我们几人这才有了浮出水面稍微喘息的机会。

本以为临时组装的安全绳不够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这玩意儿救了我们的命。

陆加爵提前把手电筒别在了腰间，保住了光源。

他爬到石柱上稳定下来，观察四周。

河道中的长石自我们右侧的河岸上横着长出来。

在那一道河岸上还有许多长短、姿态不一的怪石。

只要爬到那些石头上去就能脱离汹涌的水面。

陆加爵先把哑巴拉上去，随后又拉起江泉。

江泉把我和项月甜拉到身边，同时四下张望，由于发冷而哆哆嗦嗦地喊道：

“格日勒呢！看到格日勒了吗！”

陆加爵和哑巴在高一点的地方，用光源朝浑黑的水面四下探照，一点格日勒的影踪都没有。

看来安全绳终于崩断，将格日勒冲走了。

“哎呀！他妈的！”

江泉瘫坐在长石上，狠狠抽自己耳光，心中无限懊恼悲痛。

“先把水里那俩拉上来啊，别光顾着默哀了！项月甜都快被冻死了！”

陆加爵对江泉喊道。

此时项月甜脸色苍白，脸蛋止不住地发抖，几乎已不省人事。

江泉勉强振作精神，爬到长石最外侧，伸出手来捞我俩。

我抱着项月甜，想让江泉先把她捞上去。

不料江泉身下的长石一点都不牢靠，被河水猛地冲刷后，根部从泥土里脱离出来。

江泉瞬间和那块长石一同栽进水中，水面泛出巨大的水花。

“哎吆我靠！”陆加爵绝望到破声。

不过好在江泉和哑巴的安全绳相互连接着没断，使得江泉不至于被水流冲走。

但巨大的拉力勒在哑巴肚子上，险些让他吐舌头翻了白眼。

项月甜连着我，我连着江泉，三个人的命运都缚在他和哑巴中间那根绳上。

我一只手搂着项月甜，另一只手托着江泉屁股，和哑巴一起用力将他拉到长石上去。

就在他们三个要来搭救我和项月甜时，其身下的长石突然崩裂出一条碎纹。

显然那块石头承受不住三个人的重量，马上要碎裂开来。